老头显然明白苏白的意思：“先生，你是想说这里又脏又乱吧，是有这种情况。生活在这里的人，都知道这样的情况，但有些人是不敢出去，因为他们在其他地方犯法，出去就会被抓。而有些人不想出去，因为这里其实已经是一个单独的世界，外面的人是不能理解这里的，只有九龙城寨的人，才能知道九龙城寨的好。”

“九龙城寨有什么好？”苏白还真没有看出来。

老头眯了眯眼睛：“最大的一点，这里的各种东西都便宜，治病便宜，吃穿便宜，租房便宜，生活在这里的人，只要花少量的钱，就能生活下去，这才是这里的人不想离开的原因，因为这里的人，大多数就是穷人。而穷人在外面，会被人看不起，只有在这里，大家都是一样。”

老头说出了大家愿意留在九龙城寨的原因，住在这里的大多数都是穷人。他继续说道：“有时候穷，并不是一件坏事，大家在这里，可以互帮互助，可以互相温暖，而不是像在外面，冷漠自私。这里的人要是有事，周围的人都会帮忙。这里的人要是吃不起饭，周围的人也会帮忙。而在外面，这种事情是不会发生的，人类出现以来，是一种群居生活，而不是外面那种，把人一个个分开，把亲情分开，把人变成了一个个赚钱机器，把人变成了自私的动物。”

老头一直在叨叨，而苏白就在旁边，安静的听着。这些话他估计老头没有对人说过。老头也确实没有对人说过，但是今天不知道怎么，他愿意说出来，他想说出来。愿意很简单，他已经老了，再不说的话，他怕自己永远也说不出来了。如今有一个人愿意听他的话，那他就说说，他想说给苏白听，也是因为，他能看出苏白的一些不同。

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眼前的苏白，和九龙城寨的人不同，和外面世界的人，也有所不同。至少没有人像这个年轻人一样，可以安静的听着他说了这么多，而没有转身离去。他有一种感觉，这个年轻人的想法，某种方面，是和他的想法一致的。

一直等到老头说完，苏白才淡淡说了一句：“你说了这么多，我只听到了你的想法，但没有听到你要改变这里。”

“改变？我可改变不了，我只是一个小老头，我没有亲人，我把九龙城寨这里所有的人，当成我的亲人，”老头摇摇自己的脑袋。也许在二三十年前，他可能想要改变，但是现在，他已经没有力气了，因为他在渐渐老去，而且老去的速度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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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白能够明白老头的意思，但他不太同意老头的说话：“改变，也不一定要亲自参与，你可以告诉九龙城寨的人，这个世界，没有一个人生下来就是穷人，如果是这样，那就是有些不公平了。对于不公平，那么我们要做什么？我们能做什么？”

老头吓了一跳，年轻人的这个问题，那可就大了。他看看苏白，随即说道：“我们能做什么？我们只能待在九龙城寨，这里就是我们的世界，我们认为这里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

“这里大概是你心中的乌托邦吧，你不认为这样的乌托邦，其实是在自欺欺人？我想你也不希望你的后代，一直这样吧？你不认为他们应该幸福，他们有可以活的像个人，而不是每天生活在九龙城寨，生活在一个处处都是臭水沟，处处都是垃圾的地方？”苏白和老头交流起来。

“我当然这样想过，但是这座城市，除了九龙城寨，已经没有我们的立足之地了，外面这座城市，已经被西方的大公司控制，他们那些宣传，那些说法，其实就是想要把人变成机器，变成能让他们利用的机器，而不管人真正的想法。”老头无奈说道。

苏白看看老头：“这个好办啊，既然西方大公司做的不对，那么，我们就一起推翻他们好了。把那些西方大公司赶出这座城市，把他们赶回他们的地盘，告诉他们，这里不是他们说了算的地方，这样不就行了？”

老头听到这里，突然转过头来，看看苏白：“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