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轻声问。

副官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长官说的“那之后”指的是什么。

整个文明的至暗时刻。

海灵文明的舰队出现之时。

指挥官摩挲着手中的高斯手枪，继续念叨道。

“他们的旗舰在那场战役中唯一开的一炮，与我所乘的战舰擦肩而过，我亲眼看着旁边一个方位的战舰只一瞬间便被能量洪流击穿冲垮。”

“整艘战舰支离破碎，战舰残骸、烧焦的肢体碎片，统统在我面前的舷窗飞过。”

“我还看到了那个与我关系很好的朋友，他是那艘战舰的导航员，和我的职位相同，我们经常一起去巴尔街那家小餐馆享用最新鲜的海鱼，他还和我说，那家餐馆的老板娘很温柔，笑起来很好看。”

“他的头颅就在我面前飘过，脖子以下齐齐消失，断口整齐地就好像镜子一样。”

“从那时我就在想，总有一天，我们的文明也能达到他们的那个高度。”

“但我已经老啦，我可能看不到那一天了。”

指挥官拍了拍副官的肩膀。

“保留实力这种事，就交给你们这些下一代，我要给百年前的我一个交代了。”

他忽地挺起胸膛，像是说出这些事后他终于有资格重新正视自己了。

副官沉默了起来。

他也是第一次听到长官对他吐露这些事。

查克人的种族平均寿命在一百五十岁，尤其是在这百年间，各领域科技突飞猛进地发展，平均寿命涨到了两百岁。

因此有不少那件事的亲历者还在。

但副官是那之后出生的一代。

百年前的事，他未曾亲身经历过，只在史书中看到。

纵然气愤，但很难体会到亲历者的感受。

但在这一刻，他竟隐约仿佛回到了百年前，看到了那一击贯穿整支查克舰队的激光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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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重新挺直了胸膛的指挥官，默默地行了个标准的查克人军礼。

“长官，祝安好。”

副官没有说任何话，仅仅是转身离开，但他的拳头却已握紧，殷红的鲜血一滴滴从中滴落。

指挥官看着转身离开的副官，轻轻笑了笑，他隐约在副官身上看到了百年前面对海灵舰队的自己。

带着同族的信念，成为下一代支撑这个文明的支柱。

指挥官看到最后几艘停留的已方飞船缓缓驶离空间站，叛军的枪声也离自己的指挥室越来越近。

他拿好自己的高斯手枪，来到指挥室外。

与选择留下的战士们一起，守在了最后的防线。

但奈何叛军的人数是他们的数倍，护卫队也没有太多重武器，仅靠着高斯步枪来面敌人。

渐渐地，指挥官打空了自己的手枪，转过头看向四周，也只剩寥寥数个受伤的士兵。

指挥官轻轻一笑，“终于要结束了。”

此刻他反而无比轻松。

但就在此时，他看到头顶一览无余地深空中，被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舰船填满。

那些舰船仿若无声无息地突然出现一般，一瞬间出现在查克6行星的旁边。

指挥官看着庞大的舰队，直接陷入了呆滞中，根本不知道怎么形容，其中相当多的舰船比查克6空间站还要巨大。

这是比海灵文明的旗舰还要巨大的舰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