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薛重亥竟然道了谢。

金针刺穴，薛重亥眼底血色渐渐退去，继续说着：

“我走火入魔之后，怨气滔天，不曾想反倒修为大增。温卯等人半点便宜都没有讨到，狼狈离去。而我很长一段时间都神志不明。待我有一日清醒过来，时间已过去大半年。我根本不知这期间发生了什么，迷茫之际，猎户女儿化作的厉鬼向我袭来。她哪里是我的对手，几下便被我制服后对我破口大骂。从她的口中我才得知，原来这段时日我每日上山，靠阴璧吸纳山精鬼怪的怨气。若还得不到满足便下山索生人之魄活人之魂。每每将活人吸食殆尽，我便把干尸丢进清池。听到这些我心中大骇，急忙去清池查看，不想池水清可见底，哪里有什么干尸？！我以为女鬼信口开河诓骗于我，但是阴璧由于吸纳了过多的魂魄灵识，怨气累积到了极致，却也再没有办法控制，我就知道这事十有八九是事实，却不知那些干尸为何会消失不见。温卯趁此时机，更加大肆宣扬我在制造傀儡大军，以谋天下。最终玄门百家再一次受他怂恿，将我围困在伏魔殿。温卯攻进大殿之时，我怕误伤了那女鬼，将她藏进了清池。我自己也不愿为阶下囚，更深知造孽太多，于是集全部灵力与怨气，竟真的将阴璧破成碎片，而我却力竭栽进了清池。”

“那，陈情呢？”蓝湛本不是多嘴的人，但事关魏婴的法器，还是忍不住问了。

“什么陈情？没听过。”

“怎么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我都能讲这些，还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蓝湛心下狐疑，难道还有不为人知的隐情？

“我掉进清池后，就不省人事，待我再次醒来，居然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身上的伤也都好了。我心中疑惑，又不敢曝露行踪，只能暗地探寻。最终得知朝代已然更迭数轮，当时称玄正，距离我自尽已有四百余年，当年的夷陵仙山也成了乱葬岗，再无人能涉足。玄门百家还选了温氏做什么仙督，真是可笑！”薛重亥嘲讽了一句。

“我悄悄溜进山中，那些冤魂怨气竟都躲着我，我一路顺畅来到伏魔殿，不曾想清池池水已然变得血红。啊，你说的血池是不是就是它？”

“十之八九。”

“伏魔殿大殿正中有当年我为自保设下的阵法，当我走近之时发现阵眼之处似有一物。于是我挖开阵眼，见一黑色碎铁。我捡起它之时，就听见耳边无数喧嚣与呐喊之声，当待我竭力压制住脑海中的声音，仔细端详，才发觉，竟然是阴璧的一部分碎片。”

薛重亥又吞了一团那不明物，继续说道：“我拿了阴璧的碎片下山去隐姓埋名，结婚生子，过起了普通人的生活。不曾想几年以后，当时的仙都温若寒居然得到了大梵山的阴璧碎片，哦，那时百家之人叫它阴铁。碎片一出，我身上的那一块立即躁动不安起来。我害怕被发现，又不敢带着妻儿一同上乱葬岗，只好将他们安顿在夔州，打算独自带着阴铁碎片，去乱葬岗想办法藏好或是销毁。不曾想小儿顽皮，在我出发前一天偷拿了碎片溜出门去，就此失踪再也没有找到。我夫人思念幼子成疾，不久就离我而去。我也着实无处可去，觉得这都是我的报应，于是我又回到乱葬岗，跳进了血池之中。”

说到这里，薛重亥停了下来，他的表情忽然变得十分古怪，有痛苦、纠结、愤恨、哀愁、绝望……这许多复杂的情绪让他逐渐面目狰狞起来。

蓝湛拉起秦文，后退了一步，心里暗想：这人莫不是又要发狂？

忽然薛重亥抬起头双目赤红，盯着蓝湛：“蓝安，你当年究竟信我与否？若你信，为何百家讨伐于我你不阻拦？若不信，为何百家讨伐于我你又不肯参与？你究竟为何如此不作为？”

“你叫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