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杨笑了笑,“雪路走不得一刻钟,还是乐乐把人扶回来的。”
虎子粘他亲奶奶,老是拽着那剩一口气的红花要往家里去,望舒得知,就让他自己回去,“我本来就是请你娘过来做客,顺带上你。你要回自回,你娘留这。”
没想到这娃小小的,倒霸道,梗着脖子说气话:“我娘听我的!我奶要饿死了!她回去蒸馍馍给我奶吃!”
手上还想要去拽亲娘的手。
这狼心狗肺!望舒轻飘飘,“红花,你定吧。养儿不图报,但也不图这黑心肝。”
红花看了一眼要来拽自己的儿子,眼角的泪似乎不息,却转过头去。
“红花不回去,你爹和你奶都是你的,你去找吧。”
那犟驴扭头就往门外跑。
红花转过脸来,要起身去追,望舒却坐下来,春杨连忙按住人,“红花,不想留着命了!想想疼你爱你的爹娘!”
“红花,如果他们爱你,他们才是你的儿子,婆婆和相公。如果他们不爱你还利用你的爱来糟蹋你,他们比街上的流氓还不如,捂热一座冰山?怕是被冰山先压死!我这救你第二次,道理也只说两次。”
留下的春杨连忙把药给人喂了,“小孩跑了,不去追他,没两下就没劲了。红花,你就放心吧,你看乐乐就知晓,夫人管教有一套。”
红花抬头往外张望。
春杨气了气,“事不过三。两次是极限。红花,你好好养吧。如果你想走,跟我说下,我来收拾东西。”
那小儿后面又跑了两次。
望舒笑死,让乐乐领跑,跑得比他还快,其他人根本没人搭理他。
“虎子哥不行,差劲得很!”乐乐煞有其事。
望舒一想到季老二那得意样,乐死。
养儿不会教儿,真不如不养。
门外。唐伯拿着一把长长的除雪铲,往正房厚厚的雪房顶上一戳,底面挂着长条布条的直角铁锹用力一戳便是一块四四方方的雪块,顺顺溜溜地沿着直角架搭着布条马车嗖的掉下来,唐伯动作不停,同一方向戳小十下,接着另起一溜,白蓬蓬的雪块规规矩矩先后往下栽个不停。
“哇!来了来了!哇!壹贰叁肆伍!哇,新的!唐爷爷好厉害!”
身着红夹袄,头戴虎头帽的季老二乐开花,挨着唐伯,不顾被雪溅了满头满脸,最后一块还大着胆子跑向雪堆里,深一脚浅一脚,唐伯满足她,把最后一块雪分成一小块一小块戳下来,把小家伙满满当当埋了大半个身子!
季老二想把腿扒出来,努力几回,越拔腿陷得越深,干脆往后一仰直接后倒,在雪堆里来回翻滚,才在众人忍俊不禁的笑声里爬到平底上。
累得直喘气,漂漂亮亮的帽子掉了,夹袄也歪了,鞋子蹬掉了一只,手和脸冻得红通彤的,小人儿呼出的气成了雪条条,长长的睫毛定睛一看也挂着小条条,却还在那里开怀大笑。
“唐爷爷,明儿整这边。”她一指东边,“后儿整这边!”西边安排上了。
人说西北儿女,耐摔抗打,能骑善射,那往往指本地马背民族。自大华夏一统以来,汉人治理着西北诸州,但论女性豪迈,男性骑射,能与马背民族争风采的汉族人,还得是打小训练上马征战的将士。
好武好斗的马背民族和好文好安稳的汉民族,风格迥异。
譬如,像这样允许小孩子耐寒耐摔打奔放肆意的,往往是马背民族家庭“不重教化之功”的培养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