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放心吧,将军大人亲自一块搭建的,谁敢耍花枪,刘掌柜是荆城的金算盘,锱铢必较,算账分文不差。”
望舒翻着账本,名目繁多却不乱,整整齐齐的蝇头小字,若从观字如观人角度看,在她面前这位其貌不扬的中年男子心思细腻沉稳。
季守送上白水和饼子,一一倒水递饼,笑得弥勒佛一般,“几个大哥,喝点水吃块饼。我家小姐当然信得过刘掌柜,做买卖嘛,初来乍到我们心里还有点没着落。”
大哥一叫,有吃有喝,几个人在旁边话一句接一句,望舒一边捏着根鹅毛管算账一边了解老掌柜原班人马以及他以往两代人经营客栈的情况,得知他人马里有位手艺一绝的厨娘,当下病了一年半。
“……她手艺好,特别是烹小鱼,荆城谁也比不上她!”刘掌柜看人左手依次按着账目,右手一根竹管鹅毛笔自上而下列些看不懂似有规则的算式,天下之大能者亦众,算账时能一心二用,他着实佩服。
“什么病?”
刘掌柜手按着算盘,稍稍用了力,额头三道深深的皱眉印,“她腿脚折了治不好……”
腿折?一年半治不好?刚好算完一页,望舒停笔看人,“军医里善治骨折断肢,她是什么疑难杂症?”
秦修远军营里善接骨截肢的军医不下三位,当时这三人砍菜般在西北军里截腿截手的医治手段颇受排挤……
“当截则截,打战哪有肢体不伤残的,医师又不是万能的,保命要紧。你也是,拄着杖或单臂,你都得给我回来!”望舒是这样吼他的,后来秦修远邀请这三人跟随军队南下。
刘掌柜“王”之皱眉深深,也不怕得罪人,说些厨娘家里的是非,“夫妻不和。她男人是个暴性子。平日里折磨人哩!”
怎么折磨法?“打她?”
“何止啊,那伤腿好了伤,伤了好。多少客人等她那道烹鱼,我先前还想等她回来。”
上门找了几回,便知没什么希望。
又是一天日落时。唐伯见自家将军进门,便汇报了此事,武馆新招不少人,最近得力的弟子忙得不可开交,客栈新开更抽不出人。等得将军回来接了护卫工作,他准备带个老伙计跑腿。
“猛踹瘸子那条断腿?”秦修远撩撩袖管低头压压嘴角,看着不远处埋头苦写的小脑袋,又创了新词句?
这是第三次听人重复这句话了,唐伯硬着牙点点头,“夫人怀疑那厨娘男人不停踹伤腿,刘掌柜说那男人思想老一套,宁愿饿着肚子也不允许自家女人抛头露脸挣钱。”
“如有伤人事实,拘了送牢里,你带上军医一块去。当着百姓的面做事。”
唐伯点点头,夫人的意思也是一样,多点人证以防后面麻烦缠身,百姓帮你辩护比自己张着嘴自夸自卖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