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标过来的时候,特意吩咐下人不用通传。
就是想看一看,妹妹和妹夫日常在做些什么,相处是否和谐融洽。
主要是前几天,该三天回门的,按风俗小夫妻要回娘家看看。
但朱元璋的意思是,他忙,没事的话就不用折腾了。没让回。
小夫妻过好自己的日子,感情和生活早些稳定下来,比什么都强。
不过,朱元璋也吩咐朱标,毕竟是大哥,有空的时候多去看看,别让朱长乐和陆知白感觉一点也不被重视。
朱标知晓,父皇确实是很忙。
不说繁多的朝政了,单单妻妾和子女,就成群结队的。
比如,上个月,十八皇子朱楩(pián)出生了。
这个月前几天,四月十三,十九皇子朱橞(huì)出生了……
孩子实在是太多了,难免顾此失彼。
今儿朱标午饭之后,不知为何,心中有些烦闷,想睡却睡不着。
天气也不算很热,他惦记着父皇吩咐,干脆就到玄武湖畔的安乐居来了。
朱标没有让人通传,就到了垂花门外,站在树荫下,听着里头的笑语。
他听得有些云里雾里,听着像是陆知白造出了什么新东西,正和妹妹试用呢。
只听朱长乐道:“这个东西,坐着确实舒服,很适合小憩。你找的那些工匠,倒也算心灵手巧。”
顿了顿她又说:“不对,心灵的是你。这都是你的主意。”
陆知白笑道:“我再有想法,我又不会做,总得有人去执行。还好,现在朝廷对工匠的管理没有那么严格,我得抓住机会。”
朱标听到“朝廷”,不由得耳朵竖了竖,很是关心,静听下文。
朱长乐好奇问道:“抓住什么机会?又不是做什么坏事……”
陆知白说:“确实不是做坏事,但若是……要是朝廷管得严了,绝大多数工匠都是要去官府作坊轮值服役的,都成了住坐匠,我可就招不到人了。”
他又嘿嘿笑起来:“其他女子一听这些,估计头都疼了,偏你喜欢听。”
静默了一阵子,朱长乐才小声道:“我是想知道你喜欢什么……不过,我确实也有些好奇,这世上,竟还有这么多的事情和人……”
“求知若渴是好事啊,”陆知白和她聊得很开心,不免有些飘了,继续道,“那我就告诉你吧,当今的匠籍制度,实在是大大的不好!”
朱长乐一听,心中顿时一突。
纠结片刻,她实在忍不住了,声音软软的劝道:“你不要乱说,隔墙有耳, 万一有人听到你妄议朝政……”
朱标在外听着,心里同样像被锤了一下,猛然警醒起来。
既震惊,且诧异。
他发觉自己对这个新妹夫的了解,还是太少了,竟不知道对方那丰神俊秀的外表之下,对凡俗事物也有理解。
还以为不食人间烟火呢。
他倒是想知道,这匠籍制度,哪里有问题了。
陆知白的声音里含着笑意,与朱长乐说:“我们夫妻两个,在自己家里聊天,怎么了嘛~这普天之下,谁不说说闲话扯扯淡?”
他道:“普通民户分为三等,民、军、匠。匠是最为低下的。而且一旦入籍,就世代不得脱身,子子孙孙都要承袭。这合理吗?”
朱长乐没有说话,她不习惯表达尖锐的反对。
垂花门外,朱标眉头微皱的在思索,这怎么不合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