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知白紧皱眉头,只觉脑袋里“嗡”的一声,恰似一道惊雷于脑海中轰然炸响。
他实难置信,脑袋中仿似有一团风暴在肆意搅动,令他心潮澎湃,难以平复。
他命张大力将前因后果讲个清楚。
于是张大力便把他进宫面圣之事,详细道出,尤其是周王的模样。
他说道:“皇上手里拿着俺送的锦旗呢,这怎会有假?祝公子便是当今周王殿下!”
言罢,又有些后知后觉起来,面露惧色道:
“哎呀,俺一直不知恩公是何身份,想必也是皇亲国戚……万一冲撞了您,还望您大人有大量……”
陆知白深吸一口气,摆了摆手,勉强挤出一抹笑容道:
“没事。倒要谢谢你告知于我这些,若不是你,我还被蒙在鼓里……”
张大力见他神色有异,不免心生担忧。
陆知白却无心与他多言,匆匆走向马车,吩咐道:“赶快回家!”
他双腿发软,几近站立不稳,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踉跄几步。
张大力赶忙扶住他,将他送上车,不放心地目送着。
摇晃的马车中,陆知白双目失神,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仿佛整个世界于这一刻全然崩塌。
外面,李默倒是欣喜万分,两眼放光,甚至于看严磊也不那么厌烦了,忍不住说道:
“祝五公子是周王啊,那咱们少爷,岂不就是驸马?哈哈哈!”
瞧他乐不可支,激动得满脸通红,严磊瞥了眼车帘里,低声道:“你高兴什么?少爷好像不太开心……”
李默兴奋道:“他不开心,他也还是驸马啊!”
说着,他竟抹起了眼泪,拱手朝天拜了拜,道:
“老爷、夫人,少爷出息了!少爷成驸马啦!”
马车里,陆知白隐约听到他们的对话,抿紧双唇,心里仿若压满了巨石,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着实不知该如何描述当下的心情。
他所向往的,乃是一种平淡如水、小富即安的生活。他自然也会有所作为,但也不会太过拼命。
决然未曾想过会成为皇亲国戚,更无攀龙附凤的念头。
“这怎么可能?怎会如此?”
他在心中不停地喃喃自语,根本不愿相信。
他的脑袋,已然不由自主地,开始了回忆与推理。
往昔被忽略的点点滴滴,此刻重新浮现而出——
如此众多的大舅哥,始终未曾得见的其他人……
怪不得,五哥总是底气十足,而大哥和岳父,也老是想着举荐他去工部为官;
怪不得邓姑姑两手总是贴于腹前,极为严肃,对下人规矩严苛,接圣旨流程熟练至极,只因她昔日乃是宫里的女官;
怪不得他做点小生意,竟能引起朱元璋的重视,下旨嘉奖,御笔题匾……
还有五哥,周王朱橚,果真是个喜爱医术的人啊。
四哥,就是 Judy 了。没错,确实是个黑不溜秋、热衷打仗的武夫。
大哥,太子朱标,倒也算温厚仁爱,饱读诗书。
“马皇后,是我的岳母。”
“朱元璋……朱元璋是我的岳父,我还叫他爹……”
想到那个威严的“大地主”,陆知白不禁默然的闭上了双眼。
他根本无法理解,自己怎么就成了朱元璋的女婿?
难道,是前世每次去明孝陵之时,都在心中给老朱上香的缘故……
陆知白不禁细细回想起来,自己在朱元璋、朱标,甚至是朱橚面前,都说过哪些话语。
有没有令他九族消消乐的无心之辞。
那日,朱元璋带着朱标和朱橚前来,他们闲谈许久。
但其中,定然有些超越这个时代、不那么中听的……
过往在朱元璋面前说过的那些大胆言辞,此刻如同潮水一般在他的脑海中汹涌澎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