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
大殿中几乎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骇然的望着陆知白,难以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咳咳!”李善长猛烈地咳嗽起来。
户部的众人,则忍不住发出惊呼之声。
胡惟庸则是瞳孔微缩,盯着陆知白,饶是他久经官场,仍有片刻的呆滞。
然后,他慌忙转头看向朱元璋,露出笑容道:“驸马真是调皮,竟开这样的玩笑。”
朱元璋的眼睛,却是真的亮了亮,赶紧垂眸掩去了眼中神色,再抬眼时,一副严厉的模样,训斥陆知白道:
“此等场合,你竟也敢胡言乱语!胡爱卿乃是朕的股肱之臣,左膀右臂,岂容你造次?快快道歉!”
陆知白眨巴着懵懂的大眼睛,转身,朝胡惟庸拱手,又施了一礼,笑道:
“对不住了胡公,这么多朝廷重臣围着我指点,我、我有点害怕啊……
我一害怕,就容易胡言乱语,您宰相肚里能撑船,不要同我计较,我还是个孩子呢……”
胡惟庸微微紧绷的面皮隐约抽动了下,却依然能展开微笑,很大度的样子道:
“驸马无心之言,倒是如清风一般,扫去了这殿中的严肃呐……”
他的眸底,暗暗的,神色却颇为阴鸷。
原先,他是打算试探并拉拢陆知白。
前几天,甚至是派了几个商人,给陆知白送去礼物。
本以为商场上的人情往来,陆知白一定不会拒绝,哪里知道,这小子油盐不进似的,竟没有收。
今天一看,陆知白似乎对他颇有敌意,根本别想拉拢。
胡惟庸心中暗恼之余,也颇为不解,这究竟是为何?
唯一的解释便是,陆知白得到了老丈人的一些暗示,甚至是授意!
皇权和相权,这些年的斗争越发激烈。
虽说表面上相安无事,但个中的恐怖交锋,只有当事人才知晓……
胡惟庸定了定神,不再多想,露出一丝微笑,悠悠的道:
“好了,玩笑过后,还需商议正事。我等虽然苦口婆心,诸多劝解,驸马似乎不为所动啊?不知驸马所说的‘劫掠民财’,究竟是何意?”
其他官员都微微侧目,望向陆知白,心中则是微微绷起。
这胡惟庸,有仇当下就报,再提让朱元璋勃然大怒的这四个字,向陆知白发难了。
朱元璋神色如常,端起茶杯来,细细品着,心中却是不解,陆知白跟胡惟庸有仇吗?不然为何要挑衅?
这小子真是的,前些天刚告诫他,要小心谨慎,不要得罪官场上的老油条。
他倒好,上来就挑了一个劲敌!
胡惟庸出手,哪怕今天陆知白不受惩罚,他也要在朱元璋心里种下一根刺来。
朱标心中明白,微微皱眉,有些心急如焚,但眼下的情况,他舌绽莲花也很难挽回了。
即便如此,朱标仍是尽力的圆缓道:“驸马的想法,向来与常人不同,父皇您是知道的。他一颗利国利民的心,父皇您也知道。
儿臣觉得,驸马此言,必有他的苦衷,道理他是懂的,只是太担忧加印宝钞带来的弊端了……”
朱标屡屡使眼色,陆知白都看在眼中,他也不想让这大舅哥太担心为难。
陆知白顺水推舟,提高了音量,说:
“是啊,父皇!各位大臣是为了大明好,儿臣也是为大明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