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长权听到庄老先生的这番话,顿时就是有些皱眉。
“难道自己当真是有何不妥?”
盛长权扪心自问,他对于这个时代的朝廷确实是有一种孤高洁傲的藐视,不过,不是李白的那种怀才不遇后的“安能使我摧眉折腰事权贵”,而是他从本心上就有种俯视的感觉。
而且,他不是看轻的,不是一个两个的人或事,用断水流大师兄的话来说,那就是他针对的不是某一个两个。
他想说的,是在世与不在世的各位!
“学究!”
盛长权在心里琢磨了许久,依旧还是有些不明白。
“学究,学生实在是不记得哪里有所不妥,还请学究明言!”
盛长权始终是不能记起自己文章里的不妥之处,此时他索性也就直言相问了。
毕竟,若是他的文章真的是有什么不妥的话,那这可就不是一件小事了!
盛长权准备记住这个教训,以免得将来步入官场后,被人家抓住这个把柄,说自己藐视皇权。
“不!不!不!”
“你做的文章里,并没有什么不妥!”
见到盛长权请教,庄老先生竟是摇了摇头。
“没有问题?”
“那敢问学究缘何会说学生的文章,是‘另有滋味’?”
盛长权的心中愈发地觉得有些古怪了!
“难道,庄老先生是在开我的玩笑?”
盛长权心中暗道:“还是说,他只是随口一说,就这么诈我的?”
“呵呵!”
而就在盛长权费尽心思瞎捉摸的时候,庄老先生终于是开口阐明理由了。
“长权,你别瞎想!”
“若老夫不是熟知于你的话,也不会发现这里面的不对之处!”
庄老先生从自己的怀里取出了一张纸,递给了盛长权。
“长权,你自己看看,这是你写的《灭乾论》,这其中可是却是有些不俗啊!”
盛长权结果了庄老先生递过来的东西,仔细一看!
“不错,学究,这确实是我写的《灭乾论》。”
盛长权看的分明,这张纸的的确确是他自己写的原本,同时,这也是应着庄老先生的要求,特意写的一篇功课。
“不过,学究,这里面究竟是?”
盛长权此时心心念念的,却还是自己的破绽,哪里能顾得上别的东西。
“呵呵!”
庄老先生依旧是不慌不忙:“很简单,那是因为你的这篇文章,或者说,你过往的那些文章里,从来就没有一句认为皇权最大!”
“嗯?”
“学究,您这是何意?”
盛长权看着庄老先生问道:“学生记得……”
“不!”
庄老先生摆了摆手,解释道:“长权,你要听明白,老夫说的是皇权,而不是官家!”
“虽然你的文章中充满了对官家的‘敬重’,但你却从来就没说过一句皇权唯一,尤其是你的这篇《灭乾论》里,就更是如此了!”
“老夫是万万没有想到,你竟然能提出百姓重于君上的言论!”
庄老先生一脸的惊喜!
然后,他也摇头晃脑地背出了盛长权的这篇《灭乾论》:“乾之灭,非兵不利,非战不善,亦非天时不对,然乾之弊,则在于民心!”
“民心所向,天子之剑锋所指,君民如舟水,水能载舟,亦可覆舟。”
“好!”
“此句当能浮一大白!”
说到其中的这一句时,庄老先生的脸上更是无比的激动,整个人就像是得了癫痫一样,手脚哆嗦个不停,还是盛长权眼疾手快,赶紧上前扶住了他。
要不然的话,这老先生怕是得栽一跟头了!
“学究,您老人家小心一点儿!”
盛长权有些哭笑不得地解释道:“学究,之前您不是还批评学生,说学生的这番言论不妥,是为邪门歪道吗?”
“怎么眼下,您却又是这般模样?”
原来,当时庄老先生在给所有的学生讲解功课时,曾对众人分说盛长权的这篇《灭乾论》是失败的作品,其中主题思想不对,内容不妥,整整的就是个“邪门歪道”!
当然,这“邪门歪道”是庄老先生当着众人的面给出的评价,但实际上,他这是在保护盛长权而已。
当时的庄老先生在评价完后,就直接没收掉了盛长权的这偏文章,将之收于袖中,而也正是因为如此,盛长权的这篇文章才没有被人看到过。
“唉!”
听到盛长权这般发问,庄老先生不由地叹了口气。
“长权啊,你还不懂,这学派之间的争斗是有多么的残酷!”
庄老先生顺着盛长权的臂力,小心地坐回了亭子里,解释道:“眼下,这儒道主流乃是理学,讲究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是极为看不惯其它学说的!”
“其中,更不用说你这‘民为贵,君为轻’的思想了!”
盛长权默然。
其实,庄老先生说的这些,盛长权也并非是不知道,据他了解,眼下的儒道主流——理学,实际上就是一门配合着封建统治者巩固自己的权利,奴役百姓的学说。
虽然,其中也有不少可取之处,但同样的,它的弊端也很大,会造成人性的毁灭。
今世的理学,类似于前世的程朱学说,讲究“存天理,灭人欲”,于这世间,此学说就宛若是一方端端正正的大石头,虽有几分厚实,但却也极容易导致磕碰。
“学究,您不觉得我的这种想法是错误的吗?”
盛长权垂下眼帘,轻轻地问了一句。
“错?错什么?”
庄老先生两只眼睛莫名地闪耀出了比星辰还要夺目的璀璨之光!
“长权,你要坚持自己的理念,彻底地完善你的这门学说,我有一种预感,这一学说,才是我儒门大义!”
此时,庄老先生激动地都开始忘记自称了,直接以“我”来代替。
“若不是我的年纪大了,时间不多了,我必定是要与你一同完善此学说的!”
庄老先生十分之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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