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中央站着两个人,一个住持,一个气宇轩昂的男人。
从背影怎么看出一个人的仙风道骨的,奚午蔓确实没仔细琢磨,但看见那人的第一眼,她就想到这么个词。
奚午蔓轻步向他走近。
她走近,山巅的迎客松,雾中的侧柏。
她走过,没有蛇的翠竹林,映于水的胡杨林。
她记得,在璀璨星空下的马拉斯盐田,有人仰望过去,憧憬未来,说,我们如此孤独。
她记起一首诗。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1】
她走近。
她看见流畅的手臂肌肉线条,好奇他手腕那串珠子是什么材质。
他刚刚拜过佛,住持正低声与他说着什么。
住持看见奚午蔓,止了语,慈爱地笑开。
“你来了。”住持只说了这三个字,就离开了,步履轻盈快捷。
奚午蔓颔首回应,目送住持离开。
“你就是奚午蔓?M集团董事长奚耀航的千金?”身侧人的话音与木鱼声有极高的适配度。
他很适合念经。
他会是一个大彻大悟、觉醒圆满的高僧。
我的佛。
等等。
奚午蔓仔细看着他五官端正的脸,怀疑自己眼睛出了问题。
这周二爷,怎么保养得这么好?完全看不出是个七老八十的老头。
要不说他是周二爷,奚午蔓铁定以为他是周二爷他小孙子。
小主,
周小孙?
打住。画风逐渐奇怪了。
“我吓到你了?”他眉眼间尽是得道高僧一样的平和。
和蔼的老爷爷,孙子一样的二爷。
奚午蔓真想向他打听打听保养秘方。她没这么鲁莽。
先弄清楚这人是不是七老八十。
“您找我?”奚午蔓客客气气,礼礼貌貌。
她自己都忍不住暗夸自己一声乖孩子。
“昨天中午十二点半到下午两点半,是你包了顶层餐厅?”周二爷依旧是那样慢悠悠的口吻。
倒不是三爷爷那种要命的拖沓,而像是抑扬顿挫地念着朗朗上口的诗。
采采卷耳,不盈顷筐。嗟我怀人,寘彼周行。【2】
嗟我怀人——
“是你吗?”他问。
奚午蔓这才意识到自己在走神。
这两天睡眠不太好,总是不自觉走神。
“您找我,就为这事儿?”奚午蔓反问。
“顶层餐厅是我名下的产业,难得有你这么个大客户,我没理由不结交。”
奚午蔓浅浅一笑,说:“恐怕要让您失望了,大概我以后都不会再去。”
“昨天的服务,你不满意?”
“满意。”
“是菜品不合口味?”
“不是。”
“环境不符你审美?”
奚午蔓摇头。
“那是为什么?”周二爷不解。
“太贵了。”奚午蔓一摊双手,“我没钱。”
周二爷怔了一下,随即笑出声。
“你是一顿饭把自己给吃破产了?”周二爷的玩笑不像玩笑。
“差不多。”奚午蔓完全不是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