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您找不到任何理由为我的懦弱买单,我也找不到任何理由去爱一个人、一种物,或是至上至善的神,或是古希腊人口中的智慧。我们被要求追寻意义,但我甚至不能让自己信服,我生活中的任何有意义。”
奚午蔓从书桌右侧绕过,慢慢走到周二爷右手边。
“二爷,就算我承认我对苏慎渊有想法,那又怎样呢?”
“意义不在意义之外,存在只在存在本身。”周二爷说。
“我也这样以为。”奚午蔓再度深吸一口气,随疲倦的话语慢慢飘出,“我以为我不会存在在我之外,但其实我无时无刻不存在在他们之中,他们的嘴巴里、脑子里,他们随心所欲的评判里。”
秒针一样的数拍声突然消失。
“不是你存在在他们之中,而是他们把自己禁锢在你之中。”白玉珠串在周二爷修长的指间,“要试试吗?看看当周太太,你能得到什么?”
“如果我没有先遇到苏慎渊,我一定会是周太太,就算您不问我,我也会主动问您,我能不能是周太太。”奚午蔓往后退了一步,“不过您也知道,我不敢承认我对苏慎渊有出于私心的占有欲,但我的想象力确确实实是因他而起。”
“就算你不会是他坚定不移的第一选择?”
“我想,他不会要求我在任何情况下都坚定不移地选择他。”
“你也不会要求我在任何时候都坚定不移地选择你。”
奚午蔓默了一下,大拇指指腹轻轻擦过中指与食指的指腹。
“也许以后我的看法会改变,但现在,我认为,当个人的选择遭到要求,那就是压迫与剥削的开端。我讨厌任何形式的压迫与剥削。”
周二爷的手往下,平到腹前,白玉串珠轻轻地走,咬尾的蛇一样,绕着指尖无限循环。
时间在他指间,一声一声,慢慢地走。
“时候不早了。”周二爷抬头看没拉上窗帘的窗外,“我送你回去。”
“司机送就行了。”奚午蔓双手提了裙摆,屈膝施礼,“晚安,二爷。”
这一路上,灯繁楼灿,前车的尾灯红得刺眼,后车打着闪。生生不息,源源不断。
小女孩已经睡熟,偶尔咯咯笑着,可能梦里有哥哥讲的冷笑话。
奚午蔓轻手轻脚,颇感压抑。
果然,还是得有一套大房子,不能总两个人睡一个房间。
好在小女孩的睡眠不浅,奚午蔓放下手机时碰响桌面,也完全没影响小女孩咯咯的笑。
这位慎之又慎,手机却突然亮起,屏幕上显示着来电通知。
陌生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