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自两道大喝先后落下,中年身影赫然起身。
“再,说一遍”他眼神冷厉,死死盯着前方两道跪地身影。
“大,大帅!敌骑冲杀太盛,我军根本抵挡不住啊!”
一来报亲兵深深俯首,右臂处那道近五寸长的伤口极为骇人,鲜血不断顺着披膊渗透而出。
另一来报亲兵抱拳沉喝“大帅,敌骑来势汹汹,不下万骑,且,且都是具装重甲!
那战马壮的惊人,马腿比牛腿还粗,往往一个冲杀,我军将士便人仰车翻,葬身铁蹄下!”
“墨骑,墨骑,墨骑!!”中年身影喘着粗气,一双眸子怒火中烧。
“狗屁墨骑!墨骑早就死绝了!!”
“传令各部,就是死,也得给本帅死在这儿!”
“卫戍营全面压上!督战全场!!谁若怯战,杀!!”
暴怒声下,来报亲兵当即起身,前去传令。没人敢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再说一个字,不论废话还是实话。
一旁,亲兵将领犹豫许久,最终硬着头皮上前低声道“大帅,敌骑此番势盛,不如末将先护送您出营,暂避锋芒。待我援军赶来,再行主导攻伐大事!”
“走!”中年身影收刀入鞘,果断爬上附近战马。
见状,亲兵将军明显愣了一下,不过很快便反应过来,同时放声大吼“来人!速速来人,掩护大帅出营!!”
与此同时,整个黑石大营彻底化为了一片屠宰场。
厮杀之下,几乎每一息都有人命丧于此,没人能活得过百息,至少在此间杀场之上,所有人的平均存活时间,只有百息。
残肢断臂,尸横遍野,粘稠血液不断渗进草地,变得泥泞,松软,亦刺鼻。
不知从何时起,原本平坦的营地多出了数道滩河,滩河水涓涓流过,带着残肢,带着分辨不出的零碎,无比猩红,无比血腥。
喊杀声,嘶嚎声,铁与铁的碰撞,马与马的嘶鸣,杀红了整座黑石大营。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一山国兵卒崩溃大喊,突然,随着一抹寒光乍现,再无半点生机。
附近,一年轻士卒双臂皆断,像野兽般挣扎在血水滩中,嘴中不停嘶喊“阿妈!阿妈!”
“我想家了,我,我想家,想回家”一胡茬壮汉宛若孩童,瘫坐在乱尸群中抽搐着肩膀。
……
两个时辰,甚至还不到两个时辰,随着喊杀声渐弱,随着天际微微放亮,厮杀也逐渐进入尾声。
放眼望去,几乎找不到一处空地。
破碎战车上挂着死尸,残破营帐下压着死尸,每一处角落都遍布着早已死透的尸体,不论人还是马。
相较于昨日那个不下八万余众,生机勃勃的黑石大营,此时大营内外除了死寂便再无其他。
没人知道这一夜究竟死了多少人,也不用去知道,那遍地死尸已然说明一切。
“侯爷!”南川策马走来,全身上下宛若一个血人。至于是自身的血还是敌血,好像已经不重要。
马背上,墨书微微点头,顺手擦了把面庞血迹“离阳那边儿,如何?”
“回侯爷,大公子那边,正在处决降卒”南川沉声道,脸上看不出半点异样。
墨书扫了眼附近一眼望不到头的降卒队伍,随之收回目光,抖缰走向营外。
刺啦!
一道刺耳声落下,南川赫然拔刀,放声高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