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把煮好的汤往病房送的时候,发现叶大姐在楼梯口偷偷掉眼泪。
她见我上来了,就赶紧在眼睛上擦拭了几下。
“小陈,你挺麻利的,这么快就做好了?我闻闻看香不香……,”
她跟刚才判若两人,脸上堆起了笑容,和蔼可亲。
我让她尝一口,她摆摆手,只是看了一眼,就让我赶紧给张春梅端进去。
隔壁床上的大哥又在低声呻吟,以前是晚上,现在白天晚上都会。
张春梅说刚才聂主任把叶大姐叫走了。
我想起了叶大姐在楼梯口哭,就让张春梅自己慢慢吃。
病房外面还是很冷的,尤其是楼梯口,寒风灌进来都让我打了好几个寒颤。
叶大姐却坐在冰冷的台阶上,埋着头在抽泣。
“大姐,大哥的情况是不是还在恶化?究竟到了哪种地步?”
叶大姐抬起头来看着我,脸上再也挤不出笑容,有的只是满脸的泪珠。
原来刚才聂主任跟她说,她们已经没有住院的必要了,劝她们不要在这里浪费钱。
“小陈,他还不到四十岁,我是想让他多活几年的,最好能看到女儿长大成人……,”
“大姐,你也别太伤心难过了,就算天塌下来,日子照常还要过是不是?你们有女儿,有父母,以后的责任和义务都得靠你一个人来承担……,”
我不会安慰人,也不知道这样说对不对。
叶大姐说她有心理准备,只是多少还是有些不甘心。
毕竟她们这一年多以来一直在跟病魔做斗争。
“他哪一天要是真的走了,我也算对得起他了,在他刚得这个病的时候,我家里的亲戚就劝我跟他离婚,因为我的婚姻并不幸福……,”
尽管很冷,但我还是有兴趣听叶大姐讲她的故事,只是把身上的衣服紧了紧。
“我们俩是自由恋爱的,他追求的我,交往不到一年我俩就结婚了,那时也是因为他是个给领导开车的司机……,”
婚后叶大姐才发现所托非人,她丈夫完全没有了恋爱时的那般温柔,经常会为了一些琐事对她大打出手。
特别是当她生下女儿后,丈夫家‘重男轻女’的思想让她处在水深火热之中,挨打成了家常便饭。
叶大姐说,她也同样在工厂上班,可每天下班回到家后还得照顾一家大小的吃喝拉撒,从来没有人体贴和关心过她。
其实她也考虑过离婚,只是女儿不同意。
她本想等女儿长大成人后再说,谁知道一年前……,
“夫妻一场,我想陪他走完人生的最后一程,但我的眼泪不是为他流的……,”
叶大姐说她很羡慕我跟张春梅,还说夫妻就应该像我们这样,共患难、同生死。
我这时问了一句不该问的话,也非常没有礼貌。
“大姐,你还会选择嫁人吗?”
“会,前提是得遇到一个真心对我好的男人。”
叶大姐也感觉外面太冷了,让我赶紧回病房里去。
两天之后,我见到了叶大姐的女儿还有她公婆,她们是来把她丈夫接回家去的。
“你就是个扫把星,滚开……,”
叶大姐没有生气,还是蹲下去帮她丈夫把鞋穿好。
她女儿没跟她说过一句话,甚至还用胳膊肘拐了她一下。
“小张,我们……走了,祝你早日康复。”
“大姐,你记住我们的电话号码没有?有困难就来找我们吧。”
叶大姐点了点头。
她说张春梅真幸福,找了个好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