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咿咿呀呀,老生又戏腔唱道:“寻得月下弄影处,枯木不死又一春。”
宁修肃透过石缝看去,只见他们在此地转悠来去,似乎是在寻找什么。
小主,
男子行四方步,唱戏般说道:“变数,又是变数!”
二人也不知为何,竟然顿住一刻,忽而齐刷刷转头,望向宁修肃躲避之处。女子腰肢轻摆,“咿呀”一声,猛地挥出水袖,如蟒似蛇朝枯石打去。
一阵震耳欲聋声响,碎石烟尘乱起,散去时却并无一人。
“夫君,怎会——如此!”
女子兰花拈指,似发现了端倪,水袖翻飞间,红芒之下利刃出鞘,峨眉刺旋转似疾风,朝旁边钟乳石扫去。
石碎,爆裂声响。
宁修肃微微一惊,仰头避开,几乎在碎裂之时,是一个滚地爬,跌入一片血色迷雾之中。
刺鼻的矿物气息入鼻,恰好掩盖了生人的血气。
那两人状若妖鬼,似乎眼神不好,竟然并未发现。宁修肃也不敢出声,只是颤颤巍巍摸着晶石起身,刚好迎面撞见一人。
那人将浑身裹着青灰色粗布,似乎也是躲避在此,如同帽衫斗篷般,将面容遮蔽,只余一双眼眸。
此时是二话不说,朝他作了个噤声,忽而用鲛人的暗语,朝他比划道。
“石窟之中的血雾致幻,你跟我来。”
致幻……
故而所见是假么?
宁修肃略微平复了心中惊惶,这才发现,石窟之中压根没什么妖鬼。
适才见到的人,不过是一些身披甲胄的守卫士兵。
他长松一口气,随这人往岩壁后面的洞窟而去。蜿蜒狭窄的石窟,和骞逻山的矿洞一样,只是里面并无白罗浮,反而有无数血色的浓雾。
好不容易踏出洞窟,仰头漆黑天幕似吞人巨兽,红雾一片似血色化不开,无数晶石照影,显得异常可怖。
宁修肃被这人拉着跑了半晌,在怪石嶙峋处顿步。
“这下安全了。”
那人撤下斗篷帽衫,露出一张满是书卷气的脸庞,脖颈上还有黥印。
他忆起潭底昏厥时所见景象,这未免诡异……
“你……应彻?”
宁修肃见之一怔,忍不住脱口而出。
“足下,你怎么知晓……”
他当下反应过来,下意识摸了摸脖颈,只道他是看见了这上面的黥印,奴记会刻上姓名。
“你也是被流放在此蛮陬之地的么?”
流放……
宁修肃又是一愣,像是回忆起什么。
尸山之中流放的鲛人,并非是如今的大兖,年份不对。
那书生见他不言不语,以为是从血雾中还未清醒,忍不住拍了拍他肩:
“足下?”
宁修肃显然未能从这变故之中,反应过来,只是察觉了从肩头传来的剧痛,如同撕裂般滚烫。
人在逃命的时候,总是有无限潜力,似乎可以忘记伤处,可一旦休息,浑身便似被凌寒侵袭,忍不住颤栗。
他倒吸一口凉气,疼痛让声音有些发颤:
“现在是什么年号?”
那人这才发现他身上有伤,可听他问来,不由得奇怪,莫非也是在不知天年之地关久了。
他想了想,便道:“如今应当是朔光五年。”
史载朔光五年,乃是圣惠皇帝所在之时,离现今……
宁修肃掐指一算,神色微微一变,骇然出声:
“三百年前?”
那应姓的青年,只当他神志不清,忽而拿出一块粗布包裹之物,又拾起一块破瓦头,在乱石处使劲敲碎。
“你在作甚?”
宁修肃见他摊开粗布,里面是雪白似干冰的晶石碎末。
“这东西可以止伤痛,我们在这里,依靠的都是此物。”
宁修肃接过时迟疑了一秒,“这是……白罗浮,此物在三百年前就有了?”
应彻暗邃的目光看向他,闪过一丝怪异:
“你说此物叫做白罗浮么?我们在此,叫它血石。”
“应大哥!”
忽然间,又有少年说话之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