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修肃道:“大兖以死囚血洗矿石,是为了偃甲机扩,的确不人道。”
“王爷当真以为,只是为了机扩?”
她目光越过宁修肃,望向其后,似乎看到了那些惨死流亡的鲛人同胞。
“无论是三百年前的尸山,还是如今的骞逻山,所谓的水土风貌,也都不过是屠杀换来的。”
她语气的重点落在屠杀二字上,如电光划过耳际。
就像是后知后觉,震撼了心弦。
“当初净化尸山血海一事,不过是拿族人血祭!由万人血洗的白罗浮,根本不是死囚犯人,而是北鲛……”
胡筱筱的声音轻柔婉转,此时却与惊雷相融,化作不可忽视的力量。
是疏风骤雨,猛烈吹打在轩外,发出惊心动魄的声响。
宁修肃突然之间睫毛微微一颤,略有不可置信地看向她。
“你说……什么?”
胡筱筱月眸之中有水色烟光,粼粼般泛起波涛。
“究竟王爷是养尊处优太久,还是大兖真的滴水不漏?”
宁修肃闻言好似被惊雷击中,脸色微微白了一瞬。
十几年前,方缙川和纪青羽净化尸山血海时,他已在岭南。
当初竟是如此么……
“数以万计的族人以血浇灌,而后北鲛一脉自此不剩几何,王爷,你不难受么?”
窗外的雷声隐隐响起,雨声飒飒之声,在片刻的寂静时,显得更大了些。
难受么?
宁修肃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难受,可心口确是紧缩了一下。
骞逻山矿场未查明时,对外宣称是以上清宗的阵法洗净了尸山血海的污浊。
如今牵扯白罗浮一案后,无论是案宗还是众人口述,皆言是死囚犯人血洗而成,又怎么会是北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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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你从何处知晓。”
“王爷,你不信么?只有北鲛的血,才能洗出白罗浮,除此之外,都是不行的。”
他想到了尸山之中,自己的血滴落在血石上的那一刻。
可现在,已经没有血石可以证明这一点。
……
雨声越来越大,漆黑的夜色之中,天与地几乎一色,雨幕化作无数暗影般的白珠,好似珠帘挂在屋檐,滚过芭蕉叶,打入水洼。
无数水滴炸开时,是水墨无色的烟花。
宁修肃心海顿时波涛汹涌,不由得思绪回到了大战初起之时。
当初灵脉毁去,是答应了方缙川的交易。
他可以一如年少时故作荒唐,永居于边陲,不参与政事,但是得让鲛人一脉有容身之处。
前脚刚刚答允,后脚就拿万人去血洗白罗浮么?
可那时先帝还在世,竟然也默许此事……
这应当是被愚弄了,待汹涌情绪交织后渐渐冷静。
宁修肃吸了口气,微微阖眼,半晌才问出一句:“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王爷,鲛人一脉无论南北皆势微,唯有你能帮我们……”
宁修肃不想牵扯进角逐旋涡,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