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修肃混入府内,在角落处观望此间,至始至终,没有见到新娘花见败出现。
这时,只听得洛白离说道:
“诸位能拨冗莅临,实在是感激不尽。只不过新娘体弱,不宜久居室外,我在此向各位赔罪,以此杯薄酒,聊表歉意。”
洛白离红光满面,站在喜宴高处,朝底下宾客敬酒。
不少宾客闻言,也是皆劝道:“洛四爷莫急,新妇不适,当以身体为重。我等在此恭祝新人百年好合,待新妇康复,再贺不迟。”
听着几人寒暄来去,分明是还将花见败关在阁楼里。
今日洛府大喜,却并未撤下法阵,倒有些如临大敌的模样……
小主,
宁修肃不在意他处,也并未出现在酒席处,而是反身往那弯月屋脊的楼宇屋子走去。
这内院没有宾客往来,却有无数手持弯刀的家仆守在院内。
这些家仆也是能独挡一面的灵修,此时朝他冷冷说道:
“这位仙师,内院乃女眷处,不可入。”
“哦,这样啊。”
宁修肃嘴里说着,忽而捏诀,指尖一阵淡淡红芒闪烁,空气似乎也开始波动起来。无形赤华之气缭绕身旁,逐渐形成几缕肉眼可见的血影。
挥手而去,血影见人便如跗骨之势,无数持刀的家仆皆是双眸失色,连惊呼都未曾出口,便倒了一片。
所谓血影之术,可侵蚀灵脉,足够让普通的灵修瞬间失去抵抗。
他观望此地,天星罡阵的小型枢阵在这一方屋外,淡淡青色包裹了新娘的屋子,光晕几乎不可见。
司忱给的那古怪小珠子,的确可以干扰枢阵眼位,还能够在一定程度上隐匿他的气息。
若非如此,还真不好施展术法,像这般不打草惊蛇地进入。
宁修肃寻觅枢阵边缘,较为薄弱之处,穿过一层极淡的青色薄光。
苍青色道袍在一瞬间,恢复成了一袭鸦青斗篷衣衫。
衣袍并非宽大,布料硬挺又极为贴合身形,却在朱红喜庆之处,很是扎眼。
他行走此间,黑靴踏上绒毯,这一路铺设华丽,阳光透过树木疏影,朱红细软的绒毛在光影中若隐若现。
推开屋子门扉,便有丫鬟见状,张口斥喝了半句。
“好大胆……”
宁修肃一挥手,此间的丫鬟便倒地睡去。
他环顾此间,见一方矮桌置于中央,桌上摆着琉璃盏,烛光在其中跳跃,映出壁上金箔彩绘。
而喜屋内堂,一侧的屏风绘着异域的花鸟,栩栩如生,似要破壁而出。
宁修肃绕过了屏风,朝屋内去,这烛火薰得香气缭乱,红帐结绳挂着珍珠,桌上摆着红枣,桂圆和莲子。
花见败端坐在梳妆台镜处,身着一袭绯红嫁衣,一动不动。
那喜袍的衣料是上等的鲛绡制成,轻薄如烟,赤红又极为灼目。
一张红盖头上缀满了细碎的珍珠,遮了头部,细碎珠帘隐隐透出染了胭脂的唇色。
“花见败?”
宁修肃唤了一声。
可他依旧呆滞坐着,还是没什么反应……
宁修肃觉得奇怪,快步走到他面前,手轻轻掀起了那一方朱红的盖头。盖头之下的人儿,修眉细长似烟色,杏核目漾着山泉似的。
他肌肤细腻得如同羊脂玉,却又透着几分别样的英气。那一头乌发垂落在肩头,凤钗珠玉将发轻轻绾起。
花见败原本阴柔的轮廓,在此时喜服的映衬下,是雌雄莫辨艳如新月。
宁修肃顿觉眼前一亮,差点忘了挪开眼。
可不对劲的是,花见败就像是个瓷娃娃,一动不动,仿似中了定身术法。
看来中了招……
他当即手中捏诀,一道敕令闪烁而起,带起一阵微风拂过。
花见败发上凤钗无数流苏,轻轻晃动了一下。伴随一阵极为细碎的声响,唤醒了灵魂。
他微微抬起眼眸,目光落在眼前,那张略显陌生的铁面具泛着幽冷光泽。
花见败山泉般眸子先是惊愕了一下,才看见了对方眼下鳞片和鲛人的指爪,仿佛在黑暗中找到了一线曙光,却依旧有些酒醉般的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