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修肃正在客栈之中寻觅未果,此时恰好听见了动静。
他很快确定了声源处,是从内堂庖厨中传来,不由得快步过去一看。
厨房屋子的旁边有一口枯井,被一块厚实的木板盖住,他还未走近,只听得“嘎”地一声,有人用力推开了盖住井口的那层木盖。
“堂堂一个男子汉娘们唧唧的,又嫌苦又嫌烫,烦死人了……”
奚荷凌乱发丝被红头巾扎起,疏乱的弯眉一时皱起,从一口井里爬了出来。
恰逢抬眸,便见了一人迎面而来,他凤目下的鳞片青墨一片,极为温绻雅淡。
宁修肃外披着鸦青色斗篷,内着一袭月白淡青衫,淡霜色布料上绣着竹叶纹,不显繁复更添了内敛。
奚荷这手中还端着满是药渣的汤碗,这时定睛看见了他,立马一副笑脸:
“咦,北鲛哥哥,你怎么过来了?”
宁修肃也是循声到了此地,透过心诸之术的感知,能知晓面前之人身着绣锦鲤的百迭裙,戴着赤色头巾,眼眸苍苍灵气逼人,正是奚荷。
他听见了问询,便道:“奚姑娘,这井下是否有房间?”
“对啊。”
宁修肃擦身而过,可见这一口井之下,是蜿蜒的一条木梯,通道狭窄。
正打算往下去,奚荷看着他:
“北鲛哥哥,就算你体质特殊,伤好得比旁人快,也不能才两日不到就到处乱走吧。”
“我……并无大碍。”
奚荷苍苍眼眸盯着他,透出依稀的古怪之意,
“行吧,我知道你要找那个娘们唧唧的家伙,他就在下面。”
“嗯,好。”
宁修肃没再说什么,他便从那一方极其狭窄的小木梯下去,朝地下室而行。
行过木梯,便是一条灯火明朗的走廊,宁修肃步入此间,发现地面甚软,是铺着厚厚的绒毯,脚步落下,悄无声息。
走到走廊尽头,一扇华丽的雕花木门出现在眼前。
在雕花门扉推开之时,可见堂中摆放着一张巨大的檀木案几,案几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屋内烛光摇曳,映出墙上的书画。
屋内四角摆放着几盆幽兰,绿叶修长,花朵淡雅,为厅堂增添了一抹清新之气。
若往里去,才发现左侧有内堂,由一扇绣海棠的屏风将其隔断。
他忽然好像明白了什么,下意识顿步。
如今不以目视,却能感受到隐隐约约透出水雾氤氲,和一些刺鼻药气。
就在那一方屏风之后,花见败露出白皙的肩头,水珠顺着脸颊滑落,似有一丝不适,却又无端生出几分惹人怜爱的韵味。
宁修肃原本是有些担心,现在心上的石头落地,也不打算呆立此处了。
他刚刚转身,就听见了“啪嗒”一声东西落下之声。
紧接着,花见败朗清的嗓音传来,
“啊呀,筱筱是不是你来了?”
此地有些水雾和屏风挡住,便听见对面在屏风后面说道:
“我现在够不到,你帮我拿一下蜜饯,刚刚的药实在是太苦啦……”
许是半晌没听见回应,他又急道:
“筱筱啊,我在和你说话,苦死啦!!!”
眼前如墨逐渐晕开,宁修肃查探到绣海棠的屏风旁边,搁置一方木架。
那上面除了搭着衣服,还有酒水小食,小瓷盘里放了不少新鲜的果脯蜜饯。
宁修肃寻思了一下,伸出鲛人指爪,轻轻将那小陶瓷盘子端起,从缝隙处递了过去。
花见败看见屏风后面伸过来的手,原本修长的指节被坚硬墨鳞包裹,尖利指尖似金属锋利。
他眼睛直愣愣了地瞪大,又“哇呀”一声,像吓到似的尖叫出声。
宁修肃冷不丁听他大喊大叫,耳膜都快破了。
“花见败,你胆子什么时候这么小了?”
“啊呀,宁修肃,怎么是你……这种情况你怎么能进来啊……”
宁修肃望向屏风,朝声源处应了声:
“你不是要蜜饯么。”
“死反派!!!”
花见败在屏风后大骂了一声,好似特别生气。
宁修肃听他说了死字,随口应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