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为了国家战死的人,都是英雄!你们恨,是应该的,但是,你们恨错了人,你们应该恨的,难道不是安国的残暴和狼子野心,锦国的贪官污吏吗!你们看看你们面前的裴府!”
谢云停转身,一指身后的裴府,“看到了吗?这是镇国公府!除了这敕造的匾额,你们看看,它哪里像一个公府?别说是公府,就是寻常的富贵人家,有这么寒酸的吗?有吗!”谢云停掷地有声的斥问!
百姓们渐渐沉默。
但是谢云停没有说完,她继续指着裴府的一众女眷,“这!就是你们说的高官厚禄!这就是你们眼中的诰命夫人!她们身上穿的,可是绫罗绸缎,头上戴的,可是金银玉翠?”
百姓们的不由看向裴家的人。
的确,裴家的人,哪怕是身份最为尊贵的裴老太君,身上穿的,都是粗布衣裳,更不要说身后的其他女眷。
几个年轻的媳妇,明明是最娇艳的年纪,却穿着和她们年纪不符的老气粗布衣服。
只是沉默,怎么够,谢云停要的,可不只百姓沉默,不再言语中伤裴家人。
“都看到了是吧?那你们有没有看到刚才那几个纨绔穿的是什么?一件衣服,可值得千金?你们又知不知道,那些人的老子,是什么货色?”谢云停冷笑,然后拿出自己早就准备好的东西。
“七年前,锦国战败,战败的原因,是因为裴家的统帅能力吗?既然你们的家人都上了战场,那请问,军饷发了多少,都知道吗?”
“不知道。”
“不知道。”
“可我知道!”谢云停翻来自己调查来的东西,一字一句,冷酷地念给周遭的百姓听。
“七年前,裴元帅面对安国大军进犯,一共和朝廷申请了三次军饷,第一次五十万两,第二次二十万两,第三次仅仅只要五万两。而户部,除了第一次给批了五万两,再没有批过一两银子!别说是前线的将士,就是普通人家,请问,没有银子,怎么活下去,拿什么和敌人打!说裴家人无能的,有一个算一个,谁敢站出来说他换到裴家人的位置,能做的比裴家人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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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发红衣的女子目光如电,扫视着身前的百姓。
没有人敢和她对视,一个个都羞愧的低下头。
他们也不是傻子,听谢云停说完这些,哪里能不知道,他们是被人当枪使了。
裴家的府邸为何如此萧索破败,裴家人的穿着为何如此寒酸,皆是因为,裴家人,已经将全部的家资,都用在了军队中。
朝廷不肯发银子,是裴家人一直在想办法填补着军费的巨大窟窿。
“裴小公爷,对不起,我知道裴家受委屈了,可老婆子我心里难受啊,我的儿子,我的儿子啊!”夫人跌坐在地上,哭声哀恸。
周围的人也受了传染,一个个跟着哭了起来。
不是他们容易煽动,而是活着太苦了,他们悲痛的情绪,需要一个发泄口。
裴老太君转身拭泪,“都先回府吧,没得让人看了笑话。”
她招呼着其他早就哭红了眼眶的女眷回去,拐杖轻一下,重一下,敲击着地面。
她依旧是那么的老态龙钟,步履蹒跚,身上还残留着被百姓扔来的菜叶子,可看着她还有其他裴家女眷离开的背影,在众百姓的眼中却突然高大起来。
“娘子——”裴璋感动地说不出话来,他胸中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可是此时,他却只能紧紧地握住谢云停的手,什么都说不出来。
“都散去吧,日后,尔等莫要再被奸人所蛊惑煽动,朝着保卫你们的人扎刀子了。”谢云停这会也累了。
怀孕之后,哪怕她的身体素质格外强悍,可是还是很容易感觉到累。
百姓们默默散去,今日的事情,足以让他们羞愧一生。
他们,深深伤害了一直以来保护他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