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解颖秋这孩子最让纪允炆满意的地方,那自然是她作为一派之主的出色才能。
虽然平时候总是不正经的样子,但只要进入角色,她在处理事务时就会展露出绝对值得称赞的果断和明智。
在与元成敏一行达成协议之后,解颖秋用极短的时间完成了凰韵阁与商人联盟的必要切割,同时也对整个门派的规模进行了相当程度的缩减——曾经被解颖秋所救的人们当中,有很多如今已经有了新的生活,无法割舍这份来之不易的幸福和稳定的她们难以再下定决心跟着解颖秋颠沛流离。
解颖秋自然也不会逼迫她们,本来搭救她们就只是希望她们脱离苦海,既然如今她们已经再次过上了满足的生活,自己又何苦去摆出阁主的姿态呢?
解颖秋在淮安城里忙得不亦乐乎的这段时间,纪允炆就老老实实地待在凰韵阁即将废弃的总舵里教导文裳卿,他倒是想帮点忙,但都被解颖秋委婉而不容反驳的拒绝了。
大概是意识到了纪允炆的绝对武力在本次事件中的作用后,这个早已独立出去的弟子想要在师父面前证明自己吧。
纪允炆倒也乐得专心执教,凰韵阁内部的修炼条件很不错,而文裳卿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这段时间修炼相当积极。
虽然不知道这股热情的来源是什么,但学生乐意学,当老师的肯定是高兴的。
时间飞快,一个月的时间眨眼间就过去了,凰韵阁也做好了启程的准备。
这些年,虽然商人联盟的干扰无处不在,但解颖秋还是成功在外建立起了一些完全属于自家的据点,新的总舵,就是这些据点之一。
“好了,先休息吧。”随着纪允炆话音落下,满头大汗的文裳卿几乎是立刻瘫坐到了地上,大口地喘着气。
“裳卿啊,这段时间是怎么了?比以前刻苦不少啊。”趁着有机会,纪允炆试探性地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文裳卿以前也是个努力的孩子,但也许是因为极度缺乏天赋还是因为幼年时的经历,她对练武往往提不起劲,只是单纯地不想让纪允炆失望才逼迫着自己修行。
“没什么,只是看到师姐那么厉害,就觉得自己也不能落后太多。”文裳卿整理着衣衫站起来。
这话半真半假。
一方面,解颖秋这段时间展露出的才能确实让她这个小师妹望尘莫及;另一方面,这段时间两人的相处让她有了些阴影——
至少,不能再像那样被师姐......
“师父,小师妹。”
听到这熟悉的嗓音,文裳卿几乎逃也似地蹿到纪允炆身后,双手本能地护住胸脯。
什么情况——纪允炆看了看身后一脸惊恐的文裳卿,又看了看正款款走来的解颖秋,很轻易地注意到了后者脸上一闪而过的邪恶微笑。
怎么回事?霸凌?不对,解颖秋不是会做那种事的人。
“师父,有客人要见你。”当着纪允炆的面,解颖秋自然是不敢对文裳卿做什么的,何况这段时间的繁忙也让她确实没什么多余的精力折腾自己的小师妹。
“是朝廷的人。”
“嗯?”纪允炆疑惑。
按理说,现阶段大夏朝廷是没有理由见他的,就算是关于双方之间的协议,也大可以直接跟解颖秋商量,指名道姓地见他做什么?
“让他进来吧。”这里是总舵的后院,但考虑到已经几乎废弃,也就不存在什么外人免进了。
片刻之后,被几名凰韵阁弟子领着进来的,是一个很是高挑的女子。
平心而论,解颖秋在女性中已经算是出众的身高了,但来者显然比她更高,或者说壮硕了一些。
灰白的短发,小麦色的皮肤,结实的身躯,湛蓝色的眼眸和左脸上同样色彩的独特刺青,虽不明显但依旧能分辨的女性特征,都说明这是一位蓝羌的女勇士。
“晚辈蓝幽,拜见剑尊。”女子中性的声音里透露着紧张,但礼数很周全,行礼的姿态让人挑不出毛病。
不愧是太师啊,能把豪勇善战但并不开化的蓝羌族调教得这般彬彬有礼——虽然对让仅仅是说了名字,但那身衣服已经说明了她从属于何人。
“免礼免礼。”纪允炆随性地挥挥手,“小丫头,你师父找我有事?”
世人对纪允炆大都有一个误解:在大宗师里都算出类拔萃的剑尊,绝对是一个已经活了不知道多场岁月的老妖怪。
好吧,纪允炆自己也不知道这具身体到底活了多久,虽然继承的记忆并不完全,但他如今已经习惯了这种误解,而且很乐于去扮演一个符合人们想象的老妖怪。
“回剑尊的话,师父他老人家想请您进京一见。”纪允炆随性的样子反而让蓝幽更紧张了。
对于这种级别的高手,随性就代表难以捉摸,难以捉摸就代表不知道如何才能相处,而那代表着可能会在不经意间惹怒对方。
后果,不言而喻。
“进京?”
找我干嘛?交代后事吗?元祺桃李遍天下,皇室宗亲里晚辈也不少,犯不着专程找我一个外人交代身后事吧?
“师父说:只要剑尊同意,那么等凰韵阁到达天钺山后,朝廷可助解阁主一臂之力。”
这老家伙消息倒是灵通得很——对于凰韵阁接下来要搬家到天钺山的事情,纪允炆从来没想过能够瞒过已经达成协议的朝廷,而元祺所说的“助解阁主一臂之力”,他也能猜到是指什么。
天钺山一代盘踞着一股很强悍的山匪,淮西行省的总督都拿他们没办法。
凰韵阁要在那里安家,免不了要和这帮山匪之间有些不愉快。
而考虑到解颖秋和纪允炆的性格,以及目前收集的情报里那伙山匪的所作所为,双方的相处绝对会极其不愉快。
大概就是你死我活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