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没有搭理他。

“……”

书房中很安静，一时间，没有人说话。

半晌后。

苏都快睡着了，梧桐轻声道：“我不认为我的记忆是虚假的，关于我的探讨先到这里吧，猜测也确实没有任何用处。没有观测到战胜崩坏的可能性也很正常，你俩不必急躁。”

“什么意思？”凯文不解道，“你能不能把话说明白？我最讨厌话不明说的人了。”

梧桐却没有直接回答凯文的问题，反而转移了话题：“说起刚刚讨论的那个［存在］的话题。你们有没有想过，崩坏的存在，合理吗？我觉得，崩坏就不应该存在。苏，你认为，什么是崩坏？或者说，崩坏为什么而存在？”

梧桐没有问凯文，问了也白问。

不过凯文却主动说道：“存在即合理，崩坏也只是一种能量，早晚会被人类所用，这没什么可探讨的。”

苏想了想，组织了很久的语言，猜测道：“我觉得，崩坏是虚数之树与量子之海在竞争时，诞生出的一种筛选与纠正枝叶发展方向的机制。无法渡过崩坏洗礼的世界将会被淘汰，落入量子之海中化为一个个残缺的世界泡。”

梧桐点了点头，没有否认：“那么，你有没有想过，你用第二神之键所观察到的世界泡是真的吗？或者说，你所看到的虚数之树，是真的吗？”

苏愣了一下，没有说话，若有所思。

梧桐见凯文有些莫名其妙，解释道：“人类与人类所在的这颗星球相比，渺小至极。而这颗星球，与宇宙相比，更是微不足道，犹如大海之中的一滴水。不！我们所在的这颗星球连一滴水都比不上。”

“你想表达什么？”凯文问道。

“别急。”梧桐喝了一口橙汁，继续说道：“而即便如此，如果人类不跳出这颗星球，在人类的感官中，也看不出这颗星球的外貌是圆形的。换句话说，人类的感官是有限，很难一览这颗星球的全貌。而虚数之树，却包含了无数的世界。苏，哪怕你用第二神之键，也不应该看到虚数之树的部分外形，从理论上来说，虚数之树太大了，近乎无边无际。当然，想要观察也不是不可以。”

梧桐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个空杯子，往里面倒了一杯水，然后把一滴橙汁滴了进去。

“你们看，如果把这杯水比做虚数之树，或者是量子之海也行。而那滴橙汁是我们的世界。我们能看到什么？我们可以看到这滴橙汁在消亡。可为什么能看到呢？因为我们并不在这滴橙汁之中，也不在这杯水中，我们的视角维度更高，所以能观察这杯水。那么，苏，你认为，你哪怕用了第二神之键，你的视界维度就一定比虚数之树高吗？”

“你的意思是，我们所观察的虚数之树是虚假的？”凯文沉吟道。

梧桐点了点头：“没错，不过这也只是我个人的猜测，姑且听之就好，不要被我的猜想所误导。

“我认为，虚数之树是不会被人类所观测到的，而苏所看到的虚数之树，可能只是一道投影。而即便是这道投影，我们也看不到全貌。

“正如苏刚才所说，崩坏是虚数之树与量子之海在竞争时，诞生出的一种筛选与纠正枝叶发展方向的机制。

“可是，苏，你虽然没有观测到任何一个世界战胜了崩坏，但不代表了真的没有文明战胜崩坏。

“你有没有想过，你所看到的世界，全部都是失败的世界。而那些战胜了崩坏的文明，其实是在虚数之树的‘更高处’，在一个，你所观测不到的位置。”

见两人陷入了沉思，梧桐又添了一把火：“你们认为，虚数之树大，还是我们所处的宇宙大？”

“虚数之树，因为它包含了无数个世界。”凯文回过了神，随口答道。

梧桐却摇了摇头：“不一定。一叶一世界，虚数之树上蕴含了无数的世界，通过千界一乘，我们可以从祂身上的每片叶子中看到不同的文明，但这很不合理。

“刚才我也说了，我们所在的这颗星球，跟宇宙相比，微不足道，如果虚数之树上的其中一片叶子是宇宙，那么，人类的文明渺小到连叶子上的细胞都算不上。

“而苏却可以直接用第二神之键从叶子上观测到不同的文明，苏，你是怎么在宇宙中发现一个小到不能再小的文明？你观察的时候，就没有觉得这很不正常吗？

“所以，综上所述，虚数之树上的叶子不可能是一个世界，充其量，只是一颗有文明的星球。虚数之树也只是串联了无数的平行文明，用这些文明来达到某种目的，而不是承载了无数的平行世界。

“这个道理，想一想就能明白，但是，我们在看到虚数之树时，对它的定义却是：孕育着无数的世界，是一切真理与法则的诞生之地。我们为什么要对虚数之树这么定义？是谁影响了我们的感知？虚数之树与量子之海到底是什么？”

“你的意思是……虚数之树有自己的意志？”凯文脸色难看道。

“不排除这个可能性，当然，即便虚数之树没有意志，也可能是某位不知名存在的工具。”

梧桐轻点了几下桌面，又说道：“又回到最初的问题，崩坏是什么？曾经我以为，崩坏意志可能是虚数之树的‘下属’，因为这两者都在毁灭我们的文明。但后来，我发现我错了，这两者的目的有着本质的区别。

“崩坏在虚数之树的手中，是祂用来筛选文明的工具，祂在用崩坏考验着每个文明。

“而在崩坏意志的手中，崩坏只是祂为了维护这个世界不被毁灭，而使用的工具。

“这两者看似都在用崩坏毁灭文明，但目的却是不同的。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我们口中所说的崩坏意志，是这个宇宙的‘本土住民’，而虚数之树，属于‘外来者’？”

随着梧桐的话毕，书房中又一次陷入了安静。

半晌后。

苏已经消化完了梧桐所说的一切，并且也思考了很多，他抬头说道：“梧桐先生还有什么猜测吗？”

梧桐若有所指道：“你们认为，前文明的早期阶段，有崩坏能吗？或者说，那时候文明的发展，消耗实数能量吗？

“我记得，前文明的人类，最早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崩坏，那时我们的文明并不落后。

“我可不可以再大胆的猜测一下，文明的发展，本是不需要消耗实数世界中的实数能量的。文明，本身便应该只是人类的智慧。

“但是在某一天，我们的文明，被一位不知名的存在发现了。于是，我们的文明，突然消耗了大量的实数能量，这也引起了虚数空间中的崩坏能大量‘倒灌’。

“而在这个时候，作为世界‘管理者’的某个意志突然发现了这件事，‘全知全能’的祂马上便掌握了崩坏的本质。

“于是，祂成为了我们口中的崩坏意志。

“祂为了保护这个世界，选择了毁灭文明，祂降临了律者。但律者的实力太强，可能不止会毁灭文明，还会毁灭这颗星球。

“所以，祂所挑选的使徒们，都有不同的限制，无法使用出身为律者的全部力量。”

苏沉思道：“很有意思的猜想。那么，梧桐先生，您口中的那位不知名的存在，指的是虚数之树吗？还是……量子之海？”

“可能是，也可能是其他的存在。”

“我们的敌人，有很多呢。”苏叹了口气。

“是啊。所以，苏，你不必为了观测不到战胜崩坏的可能性而感到急躁与焦虑。更要保护好自身的身体，我们的路还有很长。”梧桐意有所指道。

“我们以后要怎么做？”凯文说道。

“脚踏实地，行稳致远，砥砺前行。”苏轻言道。

“说人话。”

“……”

苏耐心的解释道：“还是要先阻止终焉的降临，阻止不了的话，那就要麻烦梧桐先生了，可以试着策反终焉。”

“那时候就已经晚了。”凯文很不满意这个回答。

“是啊……所以我们要尽量消耗大量的崩坏能，想办法阻止终焉的降临。不得已的情况下，可以考虑把崩坏能封印到其他的星球。”

“说的轻……”

梧桐这时突然打断了两人的交谈：“对了，凯文，乐土中的诸位怎样了？有没有搞事的？”

“除了梅比乌斯和爱莉希雅以外，其他人还算老实。”凯文回答道。

“你在乐土中看到你过去的那个死样，觉得他欠打不？”梧桐又问道。

“……”

凯文沉默了片刻：“没有你欠打。”

“呵呵～那看来是挺欠打的。”

“……”

当天，三人在书房聊了很久，完善了很多计划。

次日天明，凯文和苏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