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着走着,在原本寒冷幽深的雪山洞穴中,忽然豁然看见前方一片白色亮光。
他们继续往前走了,微微眯眼,往那亮光中探身。
里面......是一座庞大的雪山神殿。
明明处于雪山的洞穴里,却仍是一副冰天雪地,空中飘着不知哪儿来的雪花,不过这都是雪景球内世界了,就不计较会有什么科学依据了。
冰雕的宫殿,冰砖砌成的地板,这里的一切造物全都是冰做的,冰砖搭建起庞大的神殿,华美,瑰丽,冰冷,而又瘆人。
因为并非这些建筑物是冰雕。
还有人。
形形色色......千姿百态的人。
跪在地上求饶的人,怒目圆睁的人,狰狞着无声咆哮的人,闭目安睡的人。
远看雪山神殿,近看,又似一个万人坑。
这些人型冰雕看得时言澈有些毛骨悚然,他抬手碰了碰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冰雕人:“这些.......里面不会是真的人吧?”
“咔哒”一声轻微的碎冰响,被他触碰的冰雕人的手指断了,掉落在地上,可以看见,里面和外面一样,是透明坚硬的冰。
“呼——还好还好。”
“小心点,别乱碰。”黎问音瞥眼提醒了一句话,没多给这些冰雕眼神,侧着身子快速地往里进,穿梭过一座又一座或惊恐或哭嚎的冰雕,干脆利落地往里进。
“好...”可能是黎问音此刻看起来很靠谱,时言澈下意识被驯的听话了起来,他心惊胆战地跟在她身后,不停地看向这些冰雕,“为什么这些冰雕都是这种姿势、这种表情?”
要么恐惧颤抖,要么痛苦狰狞,要么跪下求救,要么绝望崩溃,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制作这些冰雕的人感觉不是什么正常人。
“我找到他了。”
——
众多透明的极寒冰雕中,南宫执因他的颜色而与众不同。
他被藏的很深,位于众多高大的奇形怪状的冰雕中,全身已然覆上一层雪,开始结起了薄冰,立在一个台子上,安静地闭着眼,一动不动。
闭目而立,脸庞上覆盖的雪凝结成冰,身上也落了不少雪,身子却仍然挺拔着,分毫不动地站着,俨然,像是一座肃静的神明雕像。
“南宫哥?!”
“完蛋,冰块真要成冰块了。”
发现了南宫执,黎问音和时言澈二人立即拨开冰雕冲过去,粗略地扫了一下雪,手忙脚乱地将人从台子上抬下来。
“坏了,他这是在这待了多久啊,身上都结冰了!”
“他没意识了,快搭把手,我们把他抬雪山外面去,雪景球外的人才能看到我们。”
“不行,他完全僵了,不好抬,而且这里这么多冰雕,磕碰到了给他身体碰碎了怎么办。”
“那我们先就地给他取一下暖!”
——
吵。
很吵。
隐隐约约,不知道从哪儿传来的吵。
南宫执感觉自己一个人穿着单薄的风衣,在雪地里走了很久很久,没日没夜,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雪地的尽头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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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记得白茫茫的一片,天上地下,无尽的白似无声的狂风一样淹没了他,他逐渐听不见声音,分不清方向,也渐渐地忘了,自己是谁,自己要做什么。
吵吵闹闹的刺痛,惹他有些本能地皱眉,他不解,这白茫的雪地里哪儿来的吵,停步下来,回首一望。
然后他睁开了眼。
看见两个人一左一右跪坐在他身边。
——
黎问音敲开拨除了南宫执身上的冰,用力搓揉了几下他的脸,试着还有气,就用着钻木取火的手法使劲儿搓了几下他的手,试图把人捏醒。
除了把南宫执脸打红了外,没什么效果。
但起码是给他打红了点,原本苍白如纸的脸色起了一点点血色,看上去红润了些。
也不知道是真升了温度,还是在梦中也被黎问音给气的。
随后,黎问音和时言澈一起,脱了几件热烘烘的外套覆盖在南宫执身上,准备再接再厉地给他保暖。
南宫执睁眼的时候,就看见黎问音用着冻红的手,穿着全套卡通秋衣秋裤和一个小马甲,坐在地上,奋力地试图扒下她自己的袜子,也套给南宫执。
“......”南宫执做梦也没想到自己醒后开口第一句话居然是,“不要袜子。”
“嗯?”黎问音抬眸望过来。
“南宫哥你终于醒了?!”时言澈又惊又喜地看过来,这小子脱得更多,穿着一件很是单薄的衬衫衬裤瑟瑟发抖,黎问音的秋衣好歹是加绒的。
黎问音高兴了,迫不及待地炫耀一指:“看,我就说我甩那两巴掌有用吧。”
南宫执:“......”
他说怎么刚醒来脸就疼疼的,原来黎问音真打自己了。
他垂眸看了两眼身上的衣物,层层叠叠,堆起来好些,这两人不像是要救他,像是要给他埋了的,他稍微活动了一下身体,在时言澈主动的搀扶下坐了起来,抬手把衣服拉给他们。
“你们穿。”
言简意赅,冷若冰山。
黎问音自己也挺冷的,时不时就要呵热气搓手,看到他醒了,直接站起来活动活动原地小碎步跑步活动热身体,小脸儿冻得通红,同时也很兴奋,她真的救到人了。
“行了,别傲娇了大冰块,你穿着吧,好不容易上来点温度,可不能让你再冻晕过去了。”
大冰块?说谁。
南宫执微不可闻地轻轻蹙了蹙眉。
“你们怎么找到这里的?”
“是黎问音发现你的,”时言澈一边冷的上下牙齿打架,一边高兴地说,“说你有可能在这里,诶嘿还真是!太好了救下一个你!”
她?
南宫执抬眼看过去。
原地蹦跳的黎问音得意地朝他伸手,准备和时言澈配合着扶他起来,念着他刚解冻活动不太方便,笑着说:“来吧,抓着我的手。”
这人......
南宫执安静地注视着她,看着她大大咧咧的笑,有些不解。
这个麻烦鬼给他印象很深,很吵,闹人,搞的事让人十分火大,若说南宫执平等地嫌恶所有人,那对她就是更嫌一分。
黎问音入校后第一个主动伸手求助的就是他,他嫌她烦,没有搭理,最后还是勉为其难为了她不再纠缠自己而随手扔了个制作方法。
现在,她仍在主动向他伸手。
但此时已经角色置换,被救的是他了。
为什么。
南宫执握住黎问音的手,那冻红的小手和自己的手温度上感觉没什么差别,时言澈扶着他,两人一用力,把他扶了起来。
南宫执茫然地看向她。
为什么。
我明明对你不好。
你为什么要救我。
因两位少年吵吵闹闹的齐心协力。
南宫执身上的冰,在消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