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之后,再骑着马儿去大队。
到了5队,又拐了个弯,先去卢四爷家。
和往常一样,卢四爷在后院的菜地里忙碌着,见到他过来,才慢悠悠地走过来,接着陈凡舀的水洗手,笑着问道,“去了一趟地委,感觉怎么样?”
陈凡嘿嘿笑了笑,“还行,比卢家湾大。”
“哼哼。”
卢四爷不禁笑出声来,“那云湖好歹也是长江重镇,就得了你这个评价。”
陈凡搀着他往屋里走,扶着他坐下后,拿起茶壶给他泡茶,“您说的那个望江楼啊,我去吃过,价格不便宜,不过口味有点参差不齐。”
卢四爷端着小茶壶,笑意盈盈地看着他,“怎么说?”
陈凡到桌子另一边坐下,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吃出来了,同样是大菜,却是三个人做的,一个是老师傅,将食材与各种调料搭配得恰到好处,咸而不齁、辣而不辛、香而不腻、味浓而不损食材本身的味道。
另外两个就差了些,之所以能做大菜,全靠那位老师傅调的秘制酱料,如果没有秘制酱料,那手艺顶多也就是咱们镇上国营饭店里朱师傅的水平,根本就进不了望江楼。”
顿了一下,又回过神来,“哦,现在叫工农饭店。”
“工农饭店?”
卢四爷愣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惆怅,“望江楼的招牌也没了。”
随即又摇头失笑,“也对,时代都变了,是该叫工农饭店,为工农服务的饭店嘛。”
陈凡一听,就忍不住摇头,“拉倒吧,名字叫工农,其实还是以前的那一套。真有工农去吃饭,一个个爱答不理的,等穿着干部服的人过去,跑前跑后比伺候亲儿子还殷勤,就不是一个路子。”
卢四爷却有些惊讶,“哟,还真有工农去吃饭啊?”
陈凡当即点头,“有啊。”
说着指向自己,“我是农民,我朋友是工人,我俩就是工农。”
卢四爷一听,忍不住放声大笑,“哈哈哈哈,我就说嘛,要是望江楼还是以前那个价,怎么会有工农进去吃。”
陈凡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粗茶,笑着说道,“嗨,别管有没有人进去,反正牌子是打出来了,不去可怪不了人家。”
卢四爷笑容稍歇,顿了好几秒,脸上才重新挂着笑容,转头看着陈凡,“你是怎么吃出来,他们的菜全靠那味酱料?”
陈凡得意洋洋地翘着二郎腿,呵呵笑道,“我也是厨师啊,他那酱料特殊是特殊,可瞒不过我的舌头。”
说着还咂咂嘴回味了几下,然后转过身子小声说道,“实不相瞒,我不仅能吃出那味酱料,还能试着把它复原出来。”
卢四爷惊讶地看着他,“真的?”
“嘿嘿。”
陈凡笑道,“我知道您不信,不过没关系,回头等我复原了酱料,给您弄一锅红烧鸡,你吃着就知道了。”
卢四爷笑了笑,忽然呼出一口长气,满脸惆怅地说道,“你说的那个老师傅,应该就是原来望江楼的蔡老板,那两个差了点的师傅,应该是他的两个儿子,蔡老板把他那祖传的酱料配方看得比命还重,除了他之外,就没有人会调这种酱料。
当年就是靠着酱料配方,还有那手厨艺,在云湖站稳了脚跟,开了望江楼,却没想到,这么些年过去了,他还守着望江楼的灶头。
只不过,当年望江楼一视同仁的待客之道,却已经烟消云散了。”
陈凡嘴角微抽,一时间有些无语。
望江楼一视同仁?工农饭店厚此薄彼!可太有意思了。
顿了两秒,他才从包里翻出来一个小木盒子,放到卢四爷手边,“去了一趟地委,给您带了个纪念品。”
卢四爷回过神来,拿起小盒子看了看,再看看他,笑着问道,“毛笔?”
陈凡有些惊讶,“这盒子上一点标记都没有,您是怎么看出来的?”
卢四爷拿手掂了掂,笑道,“这个重量,还有这种尺寸,就算不是毛笔,也是差不多的东西。”
说着打开盒子,拿起里面的一支毛笔,凑到眼前看了看,满意地点头说道,“不错不错,是上等的湖笔。”
他转头看向陈凡,好奇地问道,“湖州毛笔闻名天下,哪怕是出国在外的华人,也改不了爱用湖笔的习惯,尤其是一些老文人,更是非湖笔不用。这可是能赚外汇的高档品,一般商店里都很难买到,你是从哪里买来的?”
陈凡有些惊讶,“是吗?”
随后才说道,“不是买的,是别人送的,就是卫生处的主任。”
人家处长和郝立洋副主任都送了礼物,他作为一把手还能落下?便送了陈凡这支毛笔。
之前陈凡还想着他怎么这么抠,一支毛笔就把自己打发掉了,没见处长“送了”5条过滤嘴玉兰么。
却没想到,小小的一支毛笔,竟然还有这样的背景。
卢四爷听陈凡说是别人送的,沉吟两秒,便不再多说。
随即看着他笑道,“这支毛笔我收下了,不过我也有一样好东西给你。”
说着站起身走进卧室,从抽屉里翻出一块石头,走过来递给陈凡,“你的金石功夫已经入了门,等哪天自己感觉学有所成,就用这块石头,给你自己刻一枚印章吧。”
陈凡接到手里,顿时感觉到一股细腻油滑的感觉,不禁心里一惊,再仔细去看,这块石头通体金黄,脑子里闪过一个名字,“田黄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