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陈凡先去机械厂,将这几天画好的高档轿车设计图纸交给杨厂长。
顺便往车上搬了5个20升装的汽油桶。
这年头汽车出长途,可没有那么多加油站补油,几乎所有车都必须自带油桶,小车便带小油桶,或10升、或20、30升,嫌份量少可以多带几个。大卡车带的几乎都是50升的大油桶,而且也是一带好几个,可以管很长一段路。
这些油桶几乎都是照搬当年德国闪电战时的设计,不管东西两方阵营怎么调整,也万变不离其宗,始终改变不了整体结构。
没别的,主打一个实用。而且若是改了某個地方,反而没原来的好用。
(油桶,有三个把手的是原装设计)
陈凡有严重的“储备不足恐惧症”,所以除了5桶油,又跑去李副厂长办公室,要了200升汽油票。
杨厂长很开心,因为拿到了高档轿车设计图纸。
李副厂长很郁闷,因为被敲诈了100升汽油和200升汽油票。
这可是他好不容易才攒下来的家当,机械厂搞点柴油很容易,汽油却很难,如果不是厂里有个小车队,而且他跟运管局的关系处理得还不错,每次批汽油的时候,都能稍微多弄一点。
再加上平时也是省了又省,要不然也剩不了这么多汽油票。
可拿走的是78年1月份的新票啊!
(78年1月份的新票)
然后他便嘟嚷着说道,“你跟长途客运公司关系那么好,怎么不去找他们呢?”
陈凡微微一愣,对啊,机械厂柴油多,要汽油还是得找客运公司啊。
可是想到夏玉萍,还是算了吧。
他沉吟两秒,“主要是怕欠人情!”
主要是怕欠夏玉萍的人情!
至于以前欠的人情,早就通过那两套书还了。
听到他的话,李副厂长瞬间开心起来。
怕欠客运公司的人情,却不怕欠机械厂的人情,说明他是拿机械厂当自己人啊,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当即又从抽屉里拿出一把票递给他,“穷家富路,多带点。”
陈凡眼疾手快一把薅过去,“哎呀,这怎么好意思呢。”
瞟了一眼,又是100升汽油票,另外还有全国粮票若干,不错不错。
杨厂长还在看汽车设计图,眼睛直愣愣的,嘴里念念有词,“这车……真好看!”
陈凡在一旁瞟了他一眼,红旗国雅的外观,还行吧。
就是以现在的工艺水平,别说机械厂,恐怕连一汽也够呛能实现量产。
不过用手工打造,还是有可能的。
当然,也只是个壳子,里面跟真正的国雅可没法比。
就是个样子货!
李副厂长在一旁瞟了一眼,随即眼珠微转,干咳一声,正色说道,“老杨,小凡下午就要去省里了,你不说两句?”
“啊?”
杨厂长抬起头来,先看了看他,再看看陈凡,问道,“对了,你还没说去省里干什么呢?卫生处要你出差?”
李副厂长眼睛一直盯着设计图,可惜杨厂长抓得紧紧的,没破绽下手。
然后便听见陈凡说道,“不是卫生处的事,省作协要复建,我去参加会议,可能会被推荐入会。”
省作协?
杨厂长和李副厂长相视一眼,终于想起把陈凡拉进厂的初衷!
下一秒,两人同时行动。
杨厂长扔掉设计图,从兜里掏出一把钱,数数只有十几块。……对于这个时代的普通人来说已经是“巨款”,相当于后世兜里揣着万儿八千的现金。
又不是做生意,普通人谁没事带那么多钱在身上?
陈凡除外!
他兜里没几十块钱就感觉严重缺乏安全感。
别问,问就是“储备不足恐惧症”。
而且这次去省城,他在身上好几个不同的地方都放了钱,少则50多着200,就怕不小心钱掉了,没钱用。
杨厂长也是这么想的,他拿着自己的十几块钱,看向李副厂长,“你那里有多少?”
李副厂长却没拿钱,刷刷写了个条子,递到他面前,“你那点顶什么用?快签字,我去财务领200块给他做路费。”
说着看向陈凡,“去几天?200块够吗?”
陈凡有些犹豫,信上说的是路费报销、管吃管住,应该用不着花自己钱吧?
然后便听见杨厂长说道,“不要怕浪费,你要是成了省作协会员,机械厂脸上也有光,这个算经费补助,也不用你报销,放心用。”
陈凡干咳一声,“其实用不了这么多……”
杨厂长没等他说完便刷刷签字,李副厂长火速叫来秘书,让人赶紧去财务把钱领回来。
当他转身,正好看见桌上的设计图,当即眼疾手快抄在手里,下一秒眼睛都直了,这车……真好看!
陈凡也有点懵,本来他只是去省城开个会,顶多待个两三天,却没想到,杨厂长和李副厂长给他批了半年的经费和票证,还不用管报销收据?
管他呢,不要白不要。
……
拉着汽油开车去了卫生处,接上周姐,再去教育处,带上左姐和姜家姐妹,一起去工农饭店吃饭。
坐在工农饭店的阁楼包间里,周姐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伱要说来这里吃饭,我肯定不来,随便找个地方吃点就得了,还特意挑这地方。”
陈凡哈哈一笑,指了指坐在他身边的姜甜甜和姜丽丽,“不是我要选这里,是她们定的。”
周姐看看两姐妹,瞬间便反应过来,“你们也要辞职?”
自从第一批录取通知书寄到之后,地委几个单位里便有几个人辞职回家,为上学做准备,所以两姐妹的选择也很好理解。
见两姐妹都不好意思地点头承认,周姐也点点头说道,“辞职也好,反正当时也是特殊情况,现在所有问题都解决了,干脆辞职,回家安心准备上学的事才对。”
两姐妹相视一眼,齐齐端起面前的酒杯。
姜甜甜对着周姐和左姐说道,“谢谢周姐、谢谢左姐,要不是你们帮忙,我们真不知道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