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9章 绣坊诡针:林琋的丝缕死斗(1 / 2)

林琋收殓完窑厂的熔渣时,惊蛰的夜雨已在绣坊的绸缎上洇出墨痕。她正用松烟墨保养裂窑锤,锤面突然映出缠绕的线影,像无数根绣花针在丝帛上穿梭。灵异局的紧急通讯带着绣线穿过布面的“沙沙”声切入,听筒里是古镇守坊人老绣的声音,混着雨水敲打窗棂的脆响,黏得像被丝线缠住了喉咙:

“林小姐……老绣坊出事了……绣花针自己往绸缎上扎,丝线在月光下会织出人脸,被针扎到的人第二天就长针痕……昨天来收绣品的绣商,今天被发现绷在绣绷上,身子软得像浸了水的丝绸,皮肤布满针脚状的纹路,指甲缝里嵌着线头,手里攥着半根绣花针,针尾缠着根头发……”

林琋指尖在锤面一抹,线影瞬间碎成线屑。绣坊、活针、线人、丝缕……这些元素让她想起《女红异闻》中记载的“缠丝坊”邪术——以绣娘的骸骨碾碎混进染线,以生人精血调染料,将绣坊化作羁留生魂的丝狱,被诡影缠上的人会被慢慢“绣化”成绣样,成为滋养绣品的“线引”。

“绣伯,坊里有没有断针的绣绷?或是记着绣谱的石碑?”她一边问,一边将“破线符”和“裂丝剪”塞进背包。破线符是以皂角水混合朱砂绘制,专克阴邪凝结的活线;裂丝剪则是用老绣床的紫檀木混合陨铁锻造,能剪断被怨气纠缠的丝线。

“有……有个断了竹边的楠木绣绷,绷上还缠着半截金线,线里裹着点骨渣,摸上去凉得刺骨……石碑倒在绣架旁,碑上刻着‘光绪三十一年,锦绣坊’,背面用金线绣着个‘缠’字,年久发黑,像团绞死的蛇……”老绣的声音突然发紧,背景里传来清晰的丝线缠绕声,“簌簌……簌簌……绣坊深处又开始了,像是有人在连夜赶工,可这坊子早就空了六十年……”

听筒里的缠绕声带着丝绸的滑腻,每一声都让人心头发麻,仿佛有无数根丝线在往骨缝里钻。林琋迅速掐了个解缚诀,沉声道:“别碰带血痕的绣线!那是‘勾魂丝’,沾在身上会被缝进绸缎里!”

挂了电话,林琋驱车冲进夜雨。江南的古镇被水汽泡得发胀,老绣坊藏在三进院落的深处,黛瓦粉墙爬满了紫藤,藤蔓在墙面上织出密不透风的网,像件巨大的绿绣衣。坊门的朱漆早已剥落,门板上的雕花被虫蛀成筛状,缝隙里钻出的丝线在风里飘荡,线尾系着细小的银饰——点翠的凤钗、珍珠的耳坠、玉石的步摇,都蒙着层灰绿的铜锈。

推开吱呀作响的门,一股浓烈的胭脂味混合着霉味扑面而来。正屋的八仙桌上摆着七八个绣绷,绷上的绸缎无风自动,绣着的牡丹突然绽开,花瓣里浮出张张美人脸;鸳鸯戏水的绣样中,水纹突然化作血线,将成对的鸟儿缠成死结;最角落里的百子图上,孩童的眼睛里渗出黑泪,顺着布纹流进桌缝。西墙的染线架东倒西歪,架上的丝线自行垂落,在地面织出张暗紫色的网,网眼处泛着幽光,像无数只盯着人的眼睛。

“林小姐!”老绣从耳房的门后探出头,他的青布长衫袖口沾着暗红色的线渍,手腕上绕着圈淡金色的丝线,线痕正往皮肤里渗,“您看绣架边的脚印……”

绣坊的青砖地上,一串脚印朝着最大的那张绣绷延伸,脚印边缘沾着细碎的金箔,每一步的压力都在砖上压出细密的针孔,像极了绸缎上的底纹。靠近八仙桌的地方,脚印突然消失,砖上鼓起个铜钱大的包,包上盖着片残破的云锦,锦上的缠枝纹弯成了扭曲的形状,像被勒住的脖颈。

“是‘绣煞’。”林琋取出阴气探测仪,仪器刚靠近绣绷,屏幕就被五颜六色的纹路覆盖,数值突破临界点后蒙上层丝线。她开启灵力感知,一股比窑厂更阴柔的寒气从绣品里渗出来,带着胭脂的甜香和腐绸的酸气,每一缕阴气都缠着细如发丝的金线,像无数根淬毒的针。

“这绣坊当年肯定出过绣娘的惨案。”她指着西墙的染缸,缸底沉着枚银簪,簪头的珍珠裂成两半,里面嵌着血丝,“光绪年间有位苏绣名手在此坐馆,被绣坊主觊觎绣谱,诬陷她偷了贡品云锦,锁在绣房里用针刺穿手指逼供,最后穿着自己绣的嫁衣吊死在梁上,说要让丝线缠住所有黑心人,尸骨被塞进染缸,与染料混在一起,怨气顺着丝线蔓延成这邪物。”

话音未落,八仙桌上的绣绷突然全部弹起,绷上的丝线同时断裂,化作无数条彩色的小蛇,蛇头是磨尖的绣花针,朝着最近的老绣窜去。

“破线符!”林琋迅速甩出二十二张符纸,符纸在空中化作金色的火焰,火焰掠过之处,丝线瞬间碳化,落在地上化作灰烬。但染缸里的染料突然沸腾,墨绿色的汁液溅上房梁,梁上的蛛网立刻变成彩色的丝茧,茧里隐约有东西在蠕动,发出细碎的“窸窣”声。

老绣突然指着最大的那张绣绷,声音抖得不成调:“那……那是收绣品的绣商!”

绣绷中央,一个穿着马褂的身影正被金线牢牢固定在绸缎上,他的肩膀以下已被绣成“寒江独钓图”的背景,江水的波纹里露出他挣扎的指节,每动一下,就有新的丝线从四面八方飞来,在他胸口绣出片芦苇。他的脸颊上,金线正从太阳穴往眼睛里钻,瞳孔已经变成了暗金色,像两颗被绣死的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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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魂魄正在被丝线抽离。”林琋握紧裂丝剪,剪身注入灵力后泛着淡金色的光,“染缸底下的地窖是绣煞的本体,那位名手的骸骨就泡在那里,被百年染料浸成了‘线核’。”

踩着散落的绣品靠近八仙桌的瞬间,一股呛人的矾味扑面而来,混合着苏木与紫草的气息,让人喉咙发紧。北墙的衣柜突然洞开,里面的嫁衣自行飘出,红绸的袖口垂落,露出双苍白的手,手指戴着七枚银戒指,每枚戒指上都套着根绣花针,针尖闪着幽光。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在空中凝成无数个细小的绣针,像暴雨般朝着地面射来。

“光绪三十一年,四月十八。”一个尖细的女声从染缸里传来,像丝线摩擦瓷碗,“坊主说我把‘双面绣’的技法传给了外人,用烧红的铁针刺我的掌心,逼我写断绝书……最后一针刺进喉咙时,我摸到的是自己绣了三年的龙凤呈祥帕,帕子上的凤凰眼睛,是用我七根指血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