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拉克斯的声音里掺着一点温迪不熟悉的颤抖。

温迪不知为何突然想起坎瑞亚之战的最后。

他从高空坠落，跌入被天理封禁的“遗落之地”。那时候钟离只是站在离他很遥远的高空，冷眼看着自己跌落深渊。

当然温迪这时候想起这件事不是因为心有芥蒂又或者记忆太深刻。风的记忆跟磐石一样牢固。

温迪也理解钟离那时的做法。不过与其说是理解，倒不如说是两位仅存初代神明的共识。

毕竟那时候天理在看。

祂不仅在看，就连五神的陨落都是祂一手策划。温迪和钟离都不傻。

祂在扼杀灾难的苗头。

同时也在警告最不好对付又最识时务的两位强大神明。

贵金之神一向理智。他虽担忧旧友，风之执政摔进地底时他却依旧毫不犹豫地选择转身离去。

不过。温迪想，五百年前自己跟岩神关系最好的时候，这位都能做到断舍离；怎么五百年不见，面对久别重逢的故人，摩拉克斯反而表现得有点失态了呢？

还有，他来得好快。

别不是一直在看自己。

*

李明月人呆，抱大腿的速度却忒快。

“钟钟钟钟离先生......”他一下扑到两人面前，“感谢您二位的救命之恩，如果之后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在下日后必赴汤蹈火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钟离抬眸看了他一眼，再然后扫了温迪一眼。

他没说话，只是捡起落在地上的天空之翼放到温迪手里。

为什么拿命救这个星海外的来客。这个举动的潜含义是在问。

温迪费劲地抬起手，敕令千风回归原位。

再然后。

“你不也拿命救我。”微风在磐石上镌刻下回复，就是力道有些凶狠。

我救他是有自己的理由，你摩拉克斯跟着发什么疯？神力没恢复多少，玩起命来倒是跟他不差上下。

钟离：……

帝君选择略过这个话题。

互相算账什么的……算了。身为神明，祂们需要考虑的事有很多，那些同僚间可以轻易拿来开玩笑的举动或许都是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三言两语说不清。

“你还好吗？”

“死不了。”温迪声音微弱得几不可闻。

风神对外一向活泼优雅，惜字如金并不是他的习惯。

钟离也不习惯，甚至于听到这么直白简短的回答时他是怔了一秒的。

不过他熟悉五百年前温迪的脾性。要是这位半死不活还语调温柔俏皮地哄人说“好困，我想再睡一会”，那才是真的要考虑准备后事了。

钟离认真地思考了下，得出的结论是某人还能苟延残喘，于是安下了心。

“你要去哪。”风神似乎要处理一些自己国土上的烂摊子，但看样子他好像没什么行动能力。

钟离觉得自己有必要给予这位同僚一些必要的帮助。

温迪：“风起地。”

*

风起地间的风很好。

想到自己离开之前特瓦林还迷迷糊糊地趴在地上躺尸的样子，温迪觉得自己还能过会清净日子。

他靠在钟离怀里安静地听着风吟。

其实风起地是没什么所谓的“风神留存神力”的，即使确实有但的确不多。温迪一千六百年前分离部分神力在风起地，初衷只是为了能及时感应到蒙德的变故，毕竟传播故事的风并不能保证将重大消息吹到风之执政巴巴托斯的耳朵里。

顺便，守护西风骑士团创始人、大英雄温妮莎的英魂。

毕竟温妮莎埋葬在了这棵树下，又并未设置任何防卫。而盗宝团是很喜欢名人之墓等地方的，温迪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墓哪天被刨了。

不过温迪并不觉得自己对眷属过度关心。

如果当时继承风神之位的是那个人……他应该，也会很关注以及欣赏温妮莎的吧。

毕竟他们都那么热爱自由。

风元素力渐渐再度聚集在了温迪身边。

神明对自己执掌的元素力具有极强的亲和力。一般来说，只要什么都不做，保持心情愉悦，等待元素力朝自己聚拢……就能自动疗伤或者恢复神力。

钟离并不能帮温迪恢复神力。不过把腿借给了半死不活的温迪当枕头。

风拂过温迪的脸，轻飘飘的，像是幼鸟身上落下来的绒毛。

*

以防不测，被钟离顺带提过来的李明月已经看傻了。

他呆愣愣地站在风神像旁边，看着姿态随意又亲密的两位神明……

这俩老爷子。

李明月成了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