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回来时,一切如他所料,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自己当初送的换命小人真的用上了。
他有些庆幸。
自己当初,把那小人交了出去。
能一命,抵一命是最好的。
他若死了,也只怪他命不好。
就在他想自爆的时候,事情发生了转机。
最令他诧异的是。
贺行是来自千年后的救世主。
这也就是在说。
这件事情,如果真的结束了,贺行会彻底消失,所幸的是,离别没有太快,因为他们还需要划分,分界线。
但偏偏。
离别又太快了,他没来得及告别。
贺行彻底离开之后,他失去了关于那孩子的一切记忆,他曾试图留下过很多痕迹,让自己去想起,自己不去忘记。
如果没有楚九重的话,他可能至今都不知道,自己失去了那些记忆。
不是记忆。
是人。
他遗憾。
遗憾的是梦。
遗憾的是未曾有的告别。
但最大的遗憾,还是那人吧。
他有办法,让别人想起自己忘记的人,却没办法,让自己想起忘记的人。
修真界才刚刚恢复,苏恒安不得不成为一代天尊,管理修真界的一切。
还好的是。
有那些战友在,能帮他分担一些。
在给修真界取名的时候,苏恒安总会下意识想出两个字玹问,一开始他还会有些奇怪,后面倒是顺其自然了。
至于,设立宗门。
他只创立了玹临宗,因为他总感觉,只能是这玹临个字,如果不是这样的宗名,他会错过什么。
偶尔的时候,他会在竹山挖点竹笋,拿回去泡了吃,楚九重几人,偶尔会来他这里蹭点吃,他倒也大方,总会拱手让人。
因为他早就不需要吃东西了,做那些东西来,顶多是消磨时间。
冬天了,他会抱着个暖炉,去到整个宗门最高之处,俯瞰整个修真界,那些鹅毛大雪,停留在天地之间,落在他的发间,却无法停留在时间长流之中。
他还会去仙池钓点鱼。
顺带去逗弄逗弄仙鹤群。
还有的时候。
他会望着某处发呆。
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他只知道。
自己似乎。
从始至终都是独自一人。
偶尔的时候,楚九重会路过安慰他,陪着他一块钓鱼。
“想不起来也没事,我们总会再见到他们的。”楚九重看似洒脱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苏恒安只是说了一句:“不一样。”
小主,
他和他们不一样。
他想要想起,那人的名字。
他知道他们所知的贺行,是个假名字。
因此。
有人准备撰写历史之时,苏恒安让那些人多加了一群无名少年。
那孩子也有宗门吧?
他记得,她有几个师兄。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
苏恒安看见成品的时候,沉默了许久。
那些人总会下意识的忽略,那孩子的成就,只去写他和楚九重他们。
苏恒安一开始提醒,那些人还知道多写几个片段,但也只是几段。
直到有一天,苏恒安看见了不知道,第几个成品后,干脆自己写了一本,后来流传于玹问界。
也不知道,能不能传到千年以后。
一开始的宗门规模还是适中的,因为有那些战友帮他,他创立六大书阁,每一个书阁,都有九重楼之高,私心使然,有一天晚上,他和楚九重他们,都各自写了一本书。
楚九重几人,都有各自,想留给千年之后一人的落笔名字。
只有他,不知道是留给谁的。
他想不起来。
直到临近献祭天道时,苏恒安深深的望了一眼玹临宗。
还能再见吗?
....
对不起。
我忘记你叫什么了。
祭天大阵吸取他肉身时,苏恒安只感觉,从自己体内,有许多东西,在被汲取走。
他的天赋。
他的修为。
他的肉身。
他的一切。
他的一切努力,全部都化为粉末。
消散在天地之间,归顺于天道之中。
一代天尊,彻底落幕于时代之中。
属于他的风华,也在那一刻,彻底停止。
他永远都只会是十五岁。
再也长不大了。
也不再可能,长大。
甚至直到最后,他也想不起来那孩子的名字。
留给他的,只有遗憾。
直到他所有的所有,全被汲取走后。
留给所有人的,只有一个空地。
千年长河之中,看上去,留存下来了很多很多,也流传下来了,少年的那一段遗憾。
抬头俯望星空的时候,他总会安慰自己,千年之前和千年之后的星空,是一模一样的。
至少,他们都是生在同一片星空下。
大梦初醒时。
少年躺在一个荷花池之中,疲惫的双眼,缓缓睁开,一位一身白光的少年,笑着看他。
苏恒安勉强用手撑起了自己,恍惚之间,他发现了自己的灵脉,永远都没了。
留给他的。
只有一身神力。
“恒安,快看。
“最后的救世主。”
“诞生了。”
水镜之中,一个小婴儿,因为刚出生,正哇哇啼哭着,哭的整个脸,都是通红的。
那孩子的周围,许多人,都在为这个孩子的到来,欢笑着。
苏恒安看向水镜之时,那孩子正好睁开了眼,一双水蓝的双眸,与少年的一双青瞳,恰好对视。
这一眼。
跨越了漫漫长河。
跨越了千年。
两河之间的隔岸。
彻底被冲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