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安沉默了一段后,说道:“我无才,当不了他们的女婿。”
“我的心里只有一个顾鲤,这辈子是、下辈子是、永生永世都是。”
说完,他淡淡地喝了一口酒。源乾曜倒是愣了一下,随后说道:“我当然知道常小友你的想法了,你不必如此生气。”
“我知道。”常安点点头,说道。
“但是能不能跟老夫说说,为何常小友你不愿意纳妾。长安城中只知你不愿纳妾,却不知你不纳妾重娶的原因。”源乾曜此时问道,“但若是常小友不愿说,就权当老夫冒昧,日后再上门赔罪。”
常安摇摇头,说道:“无妨,这倒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先前还从未有人问过我这件事情呢......”
“洗耳恭听。”
“不知源老,能不能先回答我,为何会有女子哭?”常安却先卖了个关子,反问道。
“多数是委屈、伤心,或是得不到想要的东西。少数是因为生气,再多老夫便不知道了。”源乾曜思考了一番,回答道。
“但是内子哭,是因为她觉得,她给我的,还远远不够多。”常安拿起酒杯,和源乾曜虚碰一下,一饮而尽。
“她会因为帮不上我的忙,急得在原地跺脚、大哭一番。有时,还会因为自己不够好,般配不上我而哭泣。但是她哭完了,并不是就这么过去了,而是会想方设法地去解决自己哭的原因。”
“她从嫁入我常家的那一刻起,就把所有的东西都交给我了。家中的陪嫁、自己的侍女,全部跟着划到了我的名下。”
“吃的,喝的,她巴不得是自己动手做。我穿的,用的,她恨不能自己来动手织。她自己的私房钱,她自己的陪嫁,除了自己必须要用的,她都放到了家中的库房。”
源乾曜沉默了,然后拿起了酒杯,和常安再次干了一杯。随后常安又说:“我去上学的时候,家里的事情全部落到了她的肩膀上,一个顶着大肚子的小娘子,在我放学之后,就把家里的事情都安排完了。”
“多简单地一个小娘子啊,愣是傻傻地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了我......”
常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我阿娘已经去世,我就不信了,世界上还能有第二个女子,愿意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给我。”
源乾曜笑了,说道:“难怪你会如此独宠她一人,一切不过是将心比心。但就是这将心比心,狠狠地拴住了你这位大才子啊。”
连续地在大殿里,吃吃喝喝,时不时地还跟一些大臣敬酒。照例是第十次行酒礼结束,现在被允许自由走动了。
就连源乾曜都起身去和别的大臣交流了,但是常安并不打算离开,而是坐在原处,看着大殿外的夜空,眼波微动。
大殿中,舞女在大殿中央舞动,舞袖纷飞,歌舞升平,大臣们就在左右两个区域里各自交流。纵然舞女身上的香粉味道很重,舞姿也很动人。
李龟年作为此次宴会的主乐师,主奏的乐曲自然也是赏心悦目,但是常安的心弦没有丝毫地波动,照例是看着
李隆基此时也是看到了常安这个样子,然后对着成公公比了个眼神。成公公了解后,就直接下来,走到了常安的身边,轻声道:“定康侯。”
“成公公。”常安转过身来,对着成公公微微一笑。
“定康侯如此神情,可是这舞不好看?”成公公坐在他的身边,问道。
常安笑着回答道:“好看,但是我为什么要看呢?我看这些庸脂俗粉,不如看家中素面朝天的妻子。”
说完后,他就拿起酒杯:“成公公也要喝一杯吗?”
“郡夫人还在家中等候,咱家怎敢让定康侯多喝啊。”成公公笑了,想要拒绝。
但是常安却从桌上拿起了一个空酒杯,放到了成公公的面前,给他倒了一杯。成公公有些窘迫地回过头看了看李隆基,对方冲他笑着点了点头,算是同意。
于是乎成公公才跟他喝了一杯,喝得时候,不管常安是怎么按,成公公都一直是把杯子往下压的那一个。要不是到最后,常安一只手把成公公的酒杯抬了起来,两人还要在那里让来让去。
喝完了之后,成公公就问:“定康侯出来了这么久,可是想家中夫人了?”
常安笑着点点头,然后成公公就说道:“定康侯莫要心急,方才陛下已经命人回家去通知夫人了,所以您不必担心。”
常安愣了一下,成公公则继续说道:“还有两个礼,只要结束了就是陛下的封赏,每一位大臣的封赏结束后,咱家一定会第一个送您回家的。”
“多谢成公公。”
“定康侯言重了。”成公公笑着说道,“不过为何定康侯不愿意去与那些大人们聊一聊,喝些酒水呢?”
“不能喝酒,成公公来时不也是知道吗?”
成公公点点头,说道:“倒是咱家疏忽了。”
“既然如此,定康侯就可以坐在原处吃些东西,待到宴会结束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