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要转身,寄死窑的窑口便被密密麻麻的树干捆住,明明先前毫无动静的灌木仿佛活了过来,抓住他的脚腕不松手。
窑壁上的眼珠子一动,如同发出命令,瞬时间三面环绕的窑壁开始震动,哗啦啦的泥沙俱下,灌木消失,庞大数量的脚骨和手骨,瞬间将他淹没得一干二净。
骨头放的太久,虽然僵硬,但仍然一节扣一节地死死纠缠在一起,数量之大让它看起来像一群长长的骨蟒,试图将周拟压死在里面。
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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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拟脸色涨红,很快就要发紫,空气的摄入速度愈发变慢,夹着稀碎的沙沫让他想呛都呛不出来,只觉得鼻子被堵满,自己像个泥人。
急!
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破局,他知道那个老太太没安好心,也没想到她想把自己按死在这里。
“给老子滚!”周拟瞅准了一处空隙,右脚使劲一踹。
骨头硬得不行,踹不开,只能撑着给自己留一丝苟活的余地。
如果能把这些骨头卖出去,他早就能发死人财了。
可是这些东西又卖不出去,现在还要把他变作廉价置于死地。
不要……要活着……谁要变成“猪食”!
滚!!!!
只见头顶的手骨歪七扭八地朝他脸上扑来,用力过猛被他一扭身甩在地上粉身碎骨,又不服输地用剩下的断指再爬起来,攀爬在其他手骨上,做成一种诡异的手指蜘蛛的样子,来势越发凶猛。
或许是骨潮的涌动,周拟右脚得了劲,夸得一脚踹了出去。
只是这一踹反而没有激怒骨头们,他们好像寻到了一个新目标,直奔着周拟的口袋冲了过去。
低眸一看,原来是那五百块钱在口袋里露了角。
“啐。”周拟啐了一口唾沫,“我就说么,穷乡僻壤的。”
一只只有一根手指的骨头还来不及结合,被后面五根手指的死死按在地上,抓着关节就把钱勾了出来。
来不及发出无声的惨叫,一根手指瞬间被捏成了灰烬。
“原来他们还会自相残杀。”周拟抓住了机会,即刻寻找落单的手指,借用自己现有的活动空间,一根一根用有劲的四肢甩出去。
甩在地上的还算侥幸,远远地继续爬过来。
甩在见钱眼红的骨潮里,无疑是再也见不到踪影。
第一个抓到红票的骨头一碰那粗麻绳系的死结,便立马丢了出去,引的一浪接一浪,接二连三地抛出去,骨潮又前仆后继地朝红票抛出的方向奔去。
周拟以最快的速度爬起身来,退远与这群怪物的距离。
他随手薅起一把韧草编成绳,甩飞了几个附近的小怪,又借草绳绑了几根落单的手指,借肉打狗,以图关键时刻可以吸引它们的注意力。
“如果它们最开始的目标就是钱,那么最好,如果不是,至少我能当一次九命猫。”
有了安全距离,在目不转睛盯紧情况的同时,大脑飞速思考起因和对策。
老太太叫自己来给这寄死窑送罐子。
她知道这里有问题,只是找了个借口,让自己来窖子里送死。
现在的问题是。
周拟盯着前方升起又落下的骨潮,恍若丢花球一样将红票丢来丢去,贪恋却没有一个人敢捡。
是为什么?
他环顾四周,窖壁上留下的大约都是骨头离开的痕迹,突出的几个完整的形状,骨头都略显干瘦,看来这里和传说一样,寄放老人和新娘。
老人和新娘——除了他们只剩下谁了?
有劳动能力的青壮年。
失去劳动能力的老人和被抛弃的新娘,是谁把他们送进冰冷又黑暗的泥土里。
是村里掌有支配权的硬汉。
当他决定丢掉一些无用的东西,寄死窖就成了最后苟延残喘的归宿。
妇孺,只能长着一张嘴,瓷口白牙,用女与子挤成一个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