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店里的不远处,另一张桌上,一个脸上长了一颗痦子的中年妇女听到熟悉的人的声音,探头看了眼,随即拿饭盒装了几个包子很快转身跑出国营饭店。
国营饭店里进进出出的人很多,没什么人注意到这个妇女的离开。
顾丰自己点了头,顾家人心里也高兴。
不管成不成,这第一步总要迈出去。
顾丰现在也23了,也不小了。
何老四也高兴,乐呵呵地写了个纸条:“喏,这就是我家,你们要是不放心,随便去南湖巷打听就是,我闺女大概是下午一点左右从她姥姥家回城里来,到时候还是这,我带过来相看!我先去厂里请个假。”
说罢,就往嘴里塞了个包子,急匆匆就出了饭店门。
一直到何老四走了,长桥大队的人才终于回过神来。
顾大头都惊呆了。
一把拍在顾丰的肩上:“丰哥,你可真牛,出来吃个饭,都能被未来老丈人看中!我咋就没这福气?!”
“胡说什么!” 大头妈一巴掌拍在儿子肩头,“只是相看,成不成还另说呢,再说了,就你这跟个猴子似的上蹿下跳,人家能看中你才怪!”
黄翠喜有些担忧地看了眼小儿子,叹了口气:“且相看相看吧,也不是说一定要成,还好是男孩子,晚点结婚倒也还好。”
谁也没想到,这出来领个表彰,竟然还能遇见这种事。
只是为了相看,难免一会儿顾家人要在国营饭店多坐一会儿。
连国营饭店的服务员都没想到。
只是跟以前一样正常上班,竟然还能看这一出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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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上顾大江又掏了一块钱,买了一壶茶水,服务员摆摆手:“反正这会儿也没几个人了,你们坐着也行,不过最晚不能超过两点半,两点半咱们就休息了。”、
怎么相看也不至于相看一个半钟头。
顾大江倒是挺自在:“一会儿大头先去派出所还摩托车,其他人就在这里坐着,正好等那个蜂窝煤过来。”
黄翠喜还摸了摸口袋:“还有时间,我带大丰去街口剪个头。”
顾兆也说:“一会儿我和姜琴去报社,顺路去那个何叔给的地址看看,问问周围人何家的情况。”
顾大头甚至还把自己脖子上的围巾取下来,要跟顾丰脖子上那个旧围巾换换:“不在家里相看,条件有限,咱捯饬好点。”
连服务员都说:“别的不说,一会儿人姑娘来了,你主动给买一瓶汽水,人家对你印象准保好!”
一时间,仿佛大半个国营饭店都为了顾丰相看的事忙活起来。
饶是顾丰再是个沉稳内敛的性格,这会儿也被弄得心里扑通通跳起来。
相看…相看……
不期然的,顾丰的脑子里划过一个瘦削利落的身影。
与此同时,南湖巷一个大杂院儿里,痦子妇女飞快跑到院儿里,直冲冲就往西边一个屋里冲,一见着屋里头的女人,当即松了口气,拉着人就道:“韩大嫂,还好你在家。”
又冲屋里看:“你家静静在家呢?”
韩翠英板着脸:“早上出门给绊了一跤,磕着了,躺着休养呢,马大姐,你这着急忙慌地干嘛呢?”
马大姐拉着韩翠英道:“我能不忙呢!我刚在国营饭店听见你男人好像给你闺女说了个对象,好像还是个乡下人!我知道你们家最近因为下乡的事儿闹心……”
话还没说完,就被韩翠英打断。
“你说什么?!”惊愕之下,韩翠英的手不小心打落了一个搪瓷杯。
“砰”的一声。
不光是堂屋里头韩翠英和马大姐打了个激灵。
连带着里屋床上一个脸色苍白,浑身冒虚汗的少女在被窝里也仿佛被吓到了一般,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声,整个人从床上“噌”的一下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