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她吃了早饭,正打算再去后勤部找白主任自荐一下,就听大院儿里其他军嫂提到了白主任,脚步瞬间一顿。
聚在一起剥豆子摘菜的王娟几个人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何婉晴。
王娟:“……就是去后勤部的,我早上碰见的时候都问姜琴了,她和梁连长的爱人一块儿去的,还能有假?”
边上人没当回事:“去就去呗,刚来,八成是去转档案和粮食关系的。”
王娟“嗐”了一声。
“去转粮食关系能去这么久?而且,我没说不是去转粮食关系的,我是说,去转关系的时候,没准还能谈一下别的事情呢?”
张玲子傻乎乎接了一句:“还能聊什么?”
王娟白了她一眼:“你傻啊,还能聊什么,聊工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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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军嫂们平时说别的都能随便。
唯独说到工作,那是一点含糊不得的。
甭管以前在老家是什么体面的职业,来随军了,大家都一样没工作,都要靠男人的工资补贴过日子。
连那些本来就没什么学历,在老家靠种地生活的农村妇女都觉得不适应。
更别说是那些之前有体面工作的军属了。
但军区就这么大,能提供给军属的工作岗位就这么多,其中又体面工资待遇又还算不错的,就更少了。
这也是最近一份小学老师的工作被好些个人惦记上的原因之一。
实在是太难得了。
张玲子一听王娟这话,就不乐意了。
“我来随军这么多年都没分配工作,凭什么给她一个新来的?!”
边上一个军嫂笑看了她一眼:“凭啥,就凭人家是高材生,人家男人是营长,玲姐,你都没上过学,有什么好跟人家争的?”
张玲子脸一下黑了。
之前对姜琴送礼大方而产生的一点好感瞬间烟消云散。
“有什么了不起,我祖上几辈贫下中农根正苗红,我没读书我光荣,我可不想当什么臭老九。”
也就是大家处久了,又都是军属,知道军属的难处,在一个相对闭塞的环境里,只要别干什么太触及底线的恶劣事,大家也不会太计较。
要不然就张玲子说这话,就得有人跟她吵起来。
毕竟光是围在这里一起摘菜的军嫂中,就有好几个是上过学的,要按照张玲子的话说,那不都成了臭老九了。
要真说起来,这里大部分人其实都是向下兼容张玲子,来维持相对和谐的日常生活。
之前说话的人也就笑笑,没搭腔张玲子这句话。
转而说道:“我倒是听说,后勤部白主任这段时间一直在烦恼军区小学语文老师该找谁呢,我听说,有好些人都拎着东西去找白主任,想要那份工作呢。”
边上立马有人反应过来:“我昨儿个就看见顾营长和他爱人拎着东西去一号院了。”
王娟到底还是知道些情况,摆摆手解释了一句:“应该不是,昨儿个是顾营长带着爱人孩子来拜访邻居,我估摸着也是顺便去拜访王师长和余政委。”
张玲子一副“你太小看人了”的表情。
“你知道人家是去干什么的?你看到了?没准人家就是瞅准了你这种吧心理,偷摸背着大家就把工作拿到手了,你还以为人家是凭本事呢。”
说的那叫一个信誓旦旦,不依不饶。
“哼哼,你们还别不信,顾营长多聪明一人,他爱人怎么可能笨得让你们都看出来她想干什么,你们现在不把我的话当真,以后人家真拿了工作可别哭,反正这工作给谁也不会给我,我就当看戏了……”
但大家谁也没把她这话当真。
不是因为大家多信任才刚来的姜琴,而是因为大家知道,后勤部白主任的性子,就干不出来这种收了人家的礼就走后门把工作偷摸给人的事儿。
她还在念叨,王娟她们几个却已经把话题转移开来,说起今早码头那边的海鲜了。
王娟她们没信。
奈何还真有人信了。
何婉晴站在角落的阴影处,紧紧咬着下唇,手紧握着,修得圆润的指甲刻在掌心,有丝丝缕缕的钝痛。
凭什么呀!
凭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