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院子里本来悠悠哉哉喝着绿豆汤的周川都惊呆了,一时不慎,被嘴巴里的绿豆汤呛得咳嗽不停。
祝大嫂本来就是个勤俭持家的性子。
她的思想观念的确陈旧,所以她看不惯顾家男人做家务女人撒手不管的事儿,同样的,她也看不惯张玲子这样张口就问人家要东西的行为。
现在哪家哪户物资不紧缺。
人家要是主动送,那是人家待人大方体面。
但人家没说要送,你就直接伸手要,那是乞丐行为,别说是邻居了,就是正经的亲戚也不能干出这种事来。
再加上之前因为误会了姜琴,心里本来就有些不自在呢。
这会儿一听这话,当即就道:“张玲子,你要是喜欢就去供销社自己买去,怎么还能这么硬要的。”
祝大嫂到底还是顾及到了和张玲子多年的邻里关系,虽然看不惯她这种行为,倒也没说得太直接。
奈何,她给张玲子留面子,张玲子可是一点没觉出来。
“供销社的肯定没这个好。”她倒是很识货,“小姜啊,你给我匀点蜂浆,我院子里的木耳菜你自己去摘,或者等再过半个月,我院子里新种的佛手瓜熟了,我给你拿一篮子过来。”
她不说后面这些话还好。
一说,更让人觉得一言难尽了。
张玲子一方面是清楚知道,这蜂浆是个好东西的,至少比供销社的蜂蜜要好。
但一方面又不舍得自己拿等价的东西出来还,拿点自己种的木耳菜出来,甚至还拿自己还没种出来的佛手瓜出来还,也不知道是怎么说得出口的。
格子衫军嫂忍不住了。
“诶哟喂,我也是开了眼了,这还是头一次看到有人前脚在背地里诅咒人家婚姻不顺,后脚就猴急跑来问人要东西的,俗话说,人要脸树要皮,有些人脸皮都不要了,就别跑出来吓人了。”
“你说谁呢!”张玲子顿时眉毛竖起来。
格子衫军嫂眉毛一挑:“我说你了吗?你反应干嘛这么大?怎么,对号入座心虚了?”
“你!”张玲子气闷。
对上那些直接骂人的,她嘴里多的是反击的话。
但对上这种软刀子,她立刻就没办法了。
脸都憋成了猪肝色,就是想不出该如何反驳。
到最后,还是姜琴开口缓和了一下气氛。
“也是不巧,这蜂浆是从老家带来的,本来也不多,还得备着给孩子们吃,实在是分不出来了。张大嫂要是喜欢,就多喝几碗绿豆汤,木耳菜就不用了。”
一番合情合理的话,半是解释半是拒绝。
在场大家都是有孩子的,也都能理解。
像是祝大嫂,她家里但凡有些好东西,就算不是全部,至少大部分也都是要留给孩子们吃的。
其次是自己男人。
最后要是还剩下一点,才轮到自己。
她听姜琴这么说,简直是认同得不能再认同了。
但偏偏这话是对着张玲子说的。
张玲子本来就因为之前的事,对姜琴的意见不可谓不大。
现在姜琴又在自己被人指着鼻子骂之后跑出来充好人。
她当即就把矛头转向了姜琴。
“喝什么喝,大家也就是随口一句,你还真以为自己手艺多好了?不愿意给就直说好了,还拿孩子当借口,不过就是一点蜂浆,我就是这么随口一说,你还以为我有多稀罕,这么抠搜,当谁买不起似的!”
说着,直接把手上的碗随手一放。
转身就跑了。
在场包括格子衫军嫂在内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这来随军的军属甭管在老家是什么性子,到了这家属院,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哪怕不为了自己,只为了自己男人,邻里之间也很少直接撕破脸。
她们互相撕破脸倒是容易,但她们的男人可能还得在一个营里一起训练,是在前线互相交托后背的战友。
要是因为军属们之间的矛盾,动摇了彼此的信任,不光可能导致个人受伤甚至死亡,甚至可能影响整个战局。
因此别说是军属之间撕破脸了,就是家属院的夫妻之间吵架,要是吵得太过火,都会有后勤部,妇联上门来关心劝解。
再加上,大家都是军嫂。
也都能体谅彼此的难处。
大家都习惯了,彼此之间就是有再多矛盾,也各退一步,顶多就是嘴上不饶人阴阳怪气几句,或者是以后少来往,很少有直接翻脸的。
况且,这次的事情,在大家看来,也没到那个份上啊。
姜琴不都给递了台阶了。
张玲子直接顺着台阶下来不就行了。
谁知道她会直接翻脸啊。
那碗还放得太急,要不是离得近的祝大嫂眼疾手快托了一把,险些就摔到地上摔碎了。
看着张玲子的背影,祝大嫂的眼里都是不满。
她是个思想保守的人。
眼里心里都是孩子和丈夫。
也理所应当地觉得,别人也应该如此。
现在张玲子为了这么点小事,就闹成这样,丝毫不顾及她男人向红旗和顾营长之间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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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祝大嫂看来,简直就是不识大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