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颜荔对应策多么依依不舍,而是他待她极为宽容,不仅出资助她开铺子,平日里也待她极好,真真是将她当未婚妻看待。
若是冷不丁换了旁人,且不说会不会被人占便宜,想像现在这样轻松自在是万万不能了。
所以颜荔得挖点有用的信息,暂时拖住裴怀光。
恰似瞌睡时来了枕头,应策顿了顿,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他所忧心的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圣上。
“圣上虽刚逾天命,正当盛年,但后宫充盈,今上难免疏于保养,便寻求方术,沉迷丹药,吃多了反而适得其反,龙体欠安。”
颜荔皱了皱眉,插话道:“等等,你这样说,好像皇上之所以保养不当,全是后宫嫔妃的错了?难道是那些妃子逼着皇上胡来的?他堂堂天子,连那里都管不住,又如何治理天下唔唔……?”
这一番惊人之语她说得轻松,应策却不禁背后一凉,连忙伸手捂住她的嘴,“荔儿慎言!小心祸从口出!”
颜荔怔然地眨了眨眼,含糊不清小声道:“这不是只有你我么……”
她嘴唇微微翕动,如一只幼蝶一般轻触在应策的掌心,一股酥麻蔓延至心口,他顿了顿,收回手垂下,指尖微蜷。
“虽然只有你我,但此等大逆不道之话还是不可胡言。”
应策凝视着她乌黑的杏眼,道:“圣上圣体违和,朝堂便由裴太师大权独揽,先前还有李相爷与之分庭抗礼,裴太师不至于做得太明显,可如今李相告病……”
他薄唇微抿,“眼下虽然风平浪静,但想必要不了多久,大周便会掀起惊涛骇浪。”
颜荔有些疑惑:“为何?难不成裴太师还想篡位不成?”
她只是信口胡猜,却没想到应策神情未变,缓缓点了点头。
颜荔:“啊?!”
她大为震惊,“裴太师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还是被猪油糊了心……他不是已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么?还有甚么不满足的?”
“身居高位,体会过权力的滋味后,自然难以抗拒诱惑。”应策唇角翘起一抹嘲弄的弧度,“若是可以选择,谁又想屈居人下呢?”
说这话时,他神情阴冷锋利,流露出一股颜荔极为陌生的距离感来,就仿佛——她从未认识过他一般。
心中咯噔一下,颜荔没来由地生出几分慌乱,她连忙垂下眼,不让应策发现她的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