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彻底被惊呆,傻傻的看着贺绣说不出话来。
贺绣却平静的笑了笑,说道:“娘亲,你放心,这一辈子阿绣绝不认输。”
沉默之间,门外有婢女齐声请安的声音:“郎君安好。”
贺绣蓦然起身,对旁边的陈氏说道:“九郎来了,娘亲且从后门出去吧。”
陈氏忙站起身来匆匆往屏风后面转去,贺绣却慢慢地走到门口。王博一脸疲惫之色,进门便把贺绣揽进了怀里,低着头把身子一半的重量都压在她的肩头上,在她耳边低声叹了一声:“阿绣,这几天你可好啊。”
他略显沙哑的声音在她耳边拂过,一向风采华然的他何时有过这样的颓丧?贺绣的心里一酸,顾不得许多伸手去搂住他的腰,送他至榻上慢慢地坐下来后,又转身到了一杯酒水递到王博的唇边,轻声劝道:“九郎,且喝一口酒水润润喉吧。”
王博便在她的手中喝了两口酒水,又轻声叹道:“阿绣,我好累,想睡一会儿。”
贺绣忙把身后的靠臂移到一侧,低声说道:“九郎请靠这边。”
“嗯。”王博握着她的衣袖慢慢地靠在榻上,闭上了眼睛。
贺绣想拿过旁边的薄毯给他盖上,无奈他握着她的手紧紧地不放开。她只得回头看了一眼端着茶水进来的明珰。明珰会意,忙把茶水放到一侧,上前去拿过薄毯给王博盖上。
屋子里的婢女都识趣的退了出去,明珰最后一个出去,悄悄地伸手带上了房门。
王博很快便睡着了,狭长的凤眸闭成一条线,长长的睫毛垂下去,宛如蝶翼。他眉头展开,呼吸细长,似是睡得十分安稳,只是那握着她的手依然紧紧地,认识她几次想抽出来都不能够。
无奈,贺绣只得坐在他身边,静静的看着他。坐的久了,便觉得也乏得很,于是缓缓地侧着身子靠在他的身边,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贺绣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等她醒来的时候王博正侧着身子支着头看着她微微的笑呢。
“唔……我怎么睡着了呢。”被他笑的有些不自在,她急忙坐起身来转过去。
他却在她背后靠过来,手臂环住她的腰,在她耳边低声笑道:“卿卿靠着你的情郎,自然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贺绣只觉得背后的气息温热的缠绕上来,她的脊背一阵阵的酥麻,心中一片混沌。“来人——”贺绣趁着自己彻底沦陷之前扬声唤了一声。身后的热息微微一顿,那只绕在腰间的手臂慢慢地松开。
外边有人应了一声,缓缓地推开屋门,却是明珰和百灵二人一起进来:“郎君,姑娘,可要梳洗?”
贺绣刚要说话,却听见王博清泠的声音从脑后传来:“什么时辰了?”
明珰忙回道:“回郎君,已经过了午时了。”
“嗯,我饿了。”贺绣缓缓地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酸麻的手臂,掩饰着脸上的一抹羞色。
百灵忙应道:“是,饭菜已经预备好了,奴婢这就叫人去端上来。”
明珰却转头吩咐两个捧着铜盆的婢女上前来服侍他们二人洗了手,又有婢女捧着衣衫过来服侍王博把身上的衣衫换下。
贺绣瞥了他一眼,那衣衫十分洁净,只不过是刚刚睡着的时候被压上了几道折痕就被换了下来,真真是纨绔子弟。
王博似是看懂了她的心思,便微微一笑,问着明珰:“昨儿我叫人送了衣裳来给阿绣。可曾收到?”
明珰忙回道:“回九郎君的话,已经收到了。他们抬了两只箱子来,奴婢都整理过了,都是秋裳,一共十六套。”
王博又问贺绣:“那衣裳都合体吗?颜色样式可也喜欢?”
贺绣客气的笑了笑,欠身道:“多谢九郎了,那些衣裳太华美,阿绣可不敢随意穿。”
“嗯。”王博点点头,立刻吩咐明珰:“去说给他们,叫他们送些素雅的衣裳来。”
贺绣一怔,忙道:“不必了,我的衣裳穿不完呢。九郎若是要送,就叫他们送绸缎锦帛来吧。留着那些我想什么时候做衣裳都行的,不想做衣裳的话,还可以拿出去换成金银钱币。”
明珰听了这话立刻底下了头去,心想姑娘这是干什么呢,郎君如此爱重她,她却非要说这些样的话让郎君窝心。什么绸缎锦帛还换成什么金银钱币,如此俗不可耐的话怎么能当着郎君的面说呢。
正在低头洗手的王博听了这话手指一僵,握在手里的手巾便掉在了铜盆中。哗的一声,有几滴水珠迸溅出来落在他月白色暗纹锦缎衣袖上。
“来人。”王博抬手让明珰退下,对应声进来的玉珥说道:“按照阿绣的话,叫人送几车绸缎锦帛来。”
“是。”玉珥答应着出去。
屋子里的贺绣诧异的转过身来,万分不解的看着王博。
她原本是想着用那些连庶民都觉得俗不可耐的话把王博送自己衣服的心思给压下去。他对自己的好她心里明白,可这是在建康,他王九郎的关爱也不是谁随随便便就可以享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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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且温夫人已经派了人来,贺绣知道,他们始终都把自己当成筹码,来换取更大的利益。
王家的九郎君是神仙一样的人,她怎么能让那些人捏着自己去算计他呢?
贺绣的表情一丝不漏的看到了王博的眼睛里,他轻笑一声走到贺绣的身边,伸手弹了弹她衣襟上的褶皱,低声说道:“阿绣想要什么,我便给你什么。一切都如卿所愿。”
只要她想要,他都给。旁边低头站着的明珰猛然一惊,原来九郎君宠爱她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
同样站在门外不敢擅自进来的陈氏也是一惊——对陈氏来说,像九郎君这样的人能这样对阿绣说这样一句话,那可真是九死不悔的了。只是她转念又担心起来,王九郎的这番情谊若是叫夫人知道了,又会怎样呢?
贺绣却慢慢地低下头去,默默地看着自己的脚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王博转身瞥了一眼门口,淡淡的问道:“饭菜怎么还不来?”
“来了!”外边的婢女应了一声,两个人抬着一只摆放了饭菜的案几进来,明珰打手和另外一人把榻上摆着酒水茶点的案几抬走,饭菜摆上来后,明珰和玉珥两个分别为王博和贺绣摆放了碗筷巾帕等物之后,方一齐朝着他们二人一福:“郎君,姑娘,请用饭。”
王博牵着贺绣的手入座,二人安静的用饭。
外边陈氏又不舍的看了两眼便悄然转身想要离开,却与周嬷嬷走了个对过儿。周嬷嬷见陈氏若有所思的样子,便悄声笑道:“奴听说九郎来了,如夫人可见到了?”
陈氏点点头,说道:“九郎君在用饭呢。我们还是不要过去打扰了。”
周嬷嬷笑道:“如夫人可真是好福气了!九郎来这里同三姑娘用饭,可见他对三姑娘多么的爱重呢。原来外边那些话都是真的,竟然都是真的呢!”
陈氏摇了摇头说道:“这话可不好乱说。许是那王九郎来找阿绣有什么事情呢。”
周嬷嬷笑道:“哎呦,这还是乱说?我可听说九郎一进门便拉着阿绣进了门,把婢女们都赶了出来,两个人缠绵如蜜呢。依奴看,三姑娘真真是王九郎的心头肉儿呢,如夫人就偷着乐吧。”
“你闭嘴!”陈氏皱着眉头呵斥周嬷嬷:“这样乌七八糟的话,我想王九郎是不愿意听见的。这庄子里没有外人,你放肆一句也就罢了,出了这道门你最好是管好你这张嘴。就连夫人听了这样的话也定然饶不了你。别到时候吃了亏说我没提醒你。”
周嬷嬷神情一怔,不自觉的停下了脚步。陈氏却不理她,自顾回自己的屋子里去了。
半晌后,周嬷嬷轻轻地啐了一口,瞥了一眼陈氏的木屋,不屑的说道:“本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夫人给了几分脸面才接了家里来,还真把自己当是个三贞九烈的不成?”
王博只在这里用了午饭又休息了半个时辰便走了。他这几日似是很忙,贺绣也不好多问。
他走之后,贺绣便叫人把那匹小马驹从马棚里牵出来在空地上遛。这是一匹雪白的小马驹,通身没有一丝杂毛,虽然还没长成,但却已经有了轩昂之态,真不愧是良种马驹。
似是刚刚离开了母马,这小马驹还有些怯生,阿信牵着它在场地上慢慢地转,它却有些不听话,只顾左右顾盼,就是不肯乖乖的走。
贺绣见了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