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许贵人称病,身旁宫女求的脑袋都磕破,好不容易请动皇上,却是把人请去了携芳阁。”
皇后轻笑一声,许贵人是新妃中唯一被明贵妃提携的靶子。
她当是个多了不得的人物,见了面才觉不过是个脑袋空空的草包。
“既然病了就请太医好好瞧瞧,绿头牌撤了,省的不知进退,过了病气给皇上。”
暮云应是,迟疑着又问,
“携芳阁哪位?”
提起长鱼姣,皇后却是还记得她。
去岁选秀,轮到长鱼姣时,皇上早已不耐离席。
不曾见识她如缭绕雾气散尽,显露出清雅绝艳的山光水色。
没有人能违心的说长鱼姣不美。
她端详了长鱼姣许久,才在明贵妃噬人的目光中,留了她的牌子。
她是中宫皇后,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祖宗规矩定下的初一十五,明贵妃都敢截胡。
甚至因为明贵妃的存在,后宫多是明艳热烈的娇花。
真叫人发腻。
长鱼姣的美很难叫人不嫉妒,嫉妒中,她又生出期待。
期待什么皇后自己也说不清,总归是在期待中,又将人安置在了遥远僻静好似冷宫的延春宫,甚至叫她住进了不详的携芳阁。
一年没听见她的动静,皇后险些以为这是个除了皮相什么也没有的废棋,如今看,倒是值得人期待几分。
“由她去罢,一个舞涓。”
阖眼静默半晌,皇后突然添了一句,
“叫贵妃身边的人,管好嘴巴,别扰了贵妃的修行。”
暮云敛目应下,就此,明贵妃远在水月庵,足足一月,都不知朝瑾身边,多了位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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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带着春芝到太医院,领朝瑾特意吩咐的药丸时,秦渐书正在替院正分拨药材。
他是太医院最年轻的太医,凭着祖上余荫才能在二十二岁入得太医院。
可蒙荫也只到此,濮阳县出生没权没势没人脉的年轻太医,在太医院的日子远不如想象中的得意。
药童医师可以做的事,也总被分到他身上。
不受宠的小主患疾也总是推他去。
看见白露,秦渐书的动作顿了顿,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秦渐书的眼神收的太多,错过了白露眼中一闪而过的心疼。
“袁太医,我替小主来去药丸。”
袁太医笑的和善,指了指秦渐书,
“正好,长鱼小主的药丸是秦太医研的,小秦,快取药丸来。”
秦渐书分拨药材的指尖蜷曲了一瞬。
昨日送去携芳阁那份分外苦涩的药是他看着煎的,后来御前传了话来,药丸的研制却是他主动请求。
袁太医只当是这个小年轻踏实肯干,乐呵呵的给了他这个机会。
只有秦渐书知道,明明告诫自己,长鱼姣如今是皇上的女人,他该离她远远的,却依旧担心旁人研制的药丸过大,她吞咽困难,又不肯吃药。
取过瓷瓶,垂着眼交到白露掌中。
他和长鱼姣同行上京的路上,他也曾为她制丸药,搓的小小一颗,再买上许多蜜饯,她才肯娇气的吃上一丸。
神情恍惚中,秦渐书并没有察觉到白露身边跟着的春芝身上的异常,白露见状轻咳了声,
“秦大人,这丸药每日一服吗?”
熟悉的声音叫秦渐书从那段摇晃的,悠闲的船上风光回转,胡乱的点了点头,却见白露眼神一直往身旁的宫女身上瞟。
秦渐书最引以为傲的就是嗅觉,他五岁时就能靠着敏锐的嗅觉分辨上百种药材。
春芝身上的香味传入鼻尖,让秦渐书眉心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