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瑾睨了白榆一眼。
方才退场他道政务繁忙。
可想也该知他此刻欲往何处去。
只在开口时,朝瑾忽又住了嘴。
思索片刻摆摆手,让白榆跟着御辇往乾正宫回,自个儿倒是一头栽进了小路。
得,白榆明白了。
皇上这是忧心依旧入不得携芳阁,将他们遣开了自己探路去。
可这一回倒是白榆想差。
朝瑾哪里是直奔携芳阁去呢?
有些事有一就有二。
他又是世间顶聪明的人。
上一回道歉为着没备歉礼睡了一宿硬邦邦的地板,这一回如何还能再犯这样的错?
那串粉珍珠手链是他求和之物,其下的小狐狸是他亲手雕的,应算用心。
这歉礼又该送什么好呢?
一路行去直到路过太清池,想起了那日太清池捞起的丹顶锦鲤,朝瑾才忽然有了主意。
命人悄摸往慈宁宫去了一趟。
不为其他,只为慈宁宫中凿的小池养了许多不得了的好鱼。
其中有几尾四鳃鲈,是云中王那挑剔舌头也想偷偷捞走食鲜的好物。
听得皇上吩咐从太后宫中“借”两尾四鳃鲈的命令,岁星嘴角微不可见的抽了抽。
为何这样的事总落到他身上,上一回那七香嫩容散也是他去“借”!
苦着脸,岁星轻声问了句,
“皇上,非要慈宁宫的四鳃鲈不可吗?”
朝瑾眼神一扫,轻哼一声,其中肯定的意味让岁星苦哈哈的转身。
四鳃鲈难得,却也不是求而不得。
只他即可便想要,可不就只能去慈宁宫捞了?
姣姣爱食鱼,他自然要选最好的给姣姣送去。
四鳃鲈肉质洁白,鱼肉鲜美,少刺无腥,姣姣好清淡,与此寒日烹上四鲜烩四鳃鲈汤想是最美!
半倚在太清池畔的柳树下,朝瑾忽然轻声笑起。
他竟也有这样为人费尽心思的一日。
却意外的不叫人厌烦。
与此同时,长鱼姣回到携芳阁,也是命白露在炉上煨了一盅清酒。
又取过香丸在精致的香炉中轻轻捣碎。
待袅袅清香起,将携芳阁熏出若有似无的清泠香意。
待得将香燃起,长鱼姣方才起身往内室行去,取了狐衔鱼的木簪将发松松挽就,换一身大袖宽衫,轻沾唇脂于唇上晕开些许。
侧首正好窥得镜中,藏着得意与妩媚的眉眼。
长鱼姣缓缓勾唇,对着镜中人眨了眨眼。
她生的便是好。
如何都是美丽。
她总是不会轻易让朝瑾听得他想听的话,却也不能真就真是甜头都不给。
最令人欲罢不能的就是近在咫尺,眼看着唾手可得,却始终差一线的暧昧。
女子便要骄矜,拿捏好自身的骄傲。
让朝瑾自己猜,这一抹口脂是否为他添。
那一丸香又是否为他燃。
在此臆想中,口舌的不饶人变成了娇羞的心口不一,狭促的取笑也让人生出是因为在意方才计较。
就如那日在乾正宫,她什么都不消说。
只需站在缥缥缈缈的烟雾中,让那烟雾染她几分离世出尘之感,朝瑾自己就会生出不安。
将所有心意付诸口舌最笨,凡是只做不说又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