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鱼姣指尖从朝瑾的胸口往上,划过不安的喉结,落在朝瑾唇上。
指尖按压下,将朝瑾所有的话音悉数按回。
“若我要求一生一世一双人,最该做的就是逃了选秀。”
分明是正确的,毫无错处的话。
听在朝瑾心里却在瞬息扎下了一根刺。
不自觉的将手收紧,眸色沉沉的盯着长鱼姣,
“所以姣姣,从始至终没有喜欢朕?”
喜怒无常的状态竟像是回到了初相识。
分明是他吝啬给予,却又要倒打一耙怪她不喜。
长鱼姣眉眼弯弯,看了朝瑾许久,才忽然叹了一声,
“不,若可以我希望时间永远停在与阿瑾同归的雪夜。”
朝瑾的手猛的松开,心潮激荡在眉眼松动间,长鱼姣便已抽身离开。
宽袖长衫从朝瑾手背拂过,让朝瑾下意识想抬手去握。
却到底迟了一步,落了空。
掌心空落落的瞬间,朝瑾恍惚心中也空了一寸。
满室的寂静,朝瑾头一回落荒而逃,狼狈的匆匆离去。
直到藏身圣驾,才恍惚抬手按住不正常泛出隐痛的心脏。
他听懂了。
若时光留在那个雪夜,他与长鱼姣依旧是同归人,朦朦胧胧的情谊在那个雪夜绽放到了最甜美的时刻。
昨夜的柿子让长鱼姣终于向他敞开心扉。
却又在方才被他无情合拢。
她从怀中抬眼的笑意有多美,眸光就有多冷。
冷的叫朝瑾仿佛回到了永宁宫那一眼。
无欲无爱的淡漠眼神。
朝瑾有些说不出心中是何想法。
不由人把控的情感让朝瑾首度在男女之情中,生出纠缠错杂的苦涩。
他是多么想看长鱼姣为他神魂颠倒,牵肠挂肚。
曾几何时他也是这样笃定,终有一日他要长鱼姣于他面前柔软,乖顺,为他喜为他忧。
可理智却告诉他,在长鱼姣迷失的端倪,掐断她无谓的幻想,方才是正确。
正确的免她爱欲之苦。
或许是他连日的盛宠,流连于携芳阁的举动,让长鱼姣生出了他只属于她的错觉。
可错觉永远是错觉。
他怎可能为一人停留。
不自觉的抿唇,朝瑾将手缓缓从胸膛放下。
昨夜方才震颤出春日乐曲的心脏,在此刻趋于平静。
无爱便无欲,无欲便无惧。
长鱼姣只要喜欢他便好。
如此前,他来或去,她都寻常如一的自在。
如果爱上他,或许反令人痛苦。
风雪中落下的一道沉闷叹息,传不进铺满火玉的暖融携芳阁。
手边的册子被再次取出,沾满墨汁的笔尖落下几点狼狈的墨痕。
沾了茶水将墨痕晕开。
其后才在这片狼藉中,提笔落下一句,
“我断不思量,你莫思量我。将你从前与我心,付与他人可。”
待墨迹稍干,长鱼姣方才轻快的弹了弹纸张。
朝瑾的骄傲毋庸置疑。
相比于尖利决绝的话语,这样认可朝瑾在此前付出的情,清醒又无奈的将之抛却,方能余韵阵阵,摧他心肝。
求而不得是可惜,是征服欲。
求而可得,却又毁于自己之手。
方能叫人,悔不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