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孩子二字,秦渐书猛的一顿,躬身上前,一眼看见月白裙裾上蔓延出的大片血色。
清俊的面容霎时惨白一片,颤着手搭上长鱼姣细弱的腕间。
脉细微弱的令人心疼,借着一片慌乱,秦渐书终于没有忍住,心疼而又贪婪的看着躺在床上苍白到近乎透明的长鱼姣。
颈下青色的脉络都好似张牙舞爪的挑衅。
挑衅他无能又克制不住的心。
但......
秦渐书眼中闪过一丝挣扎。
“姣姣如何?”
发梢仍旧淌着水,朝瑾在身后宫人的簇拥下,终于回过神,发现了秦渐书不自然的长久的沉寂。
一阵极为恐慌的情绪漫上心头。
朝瑾平生第一次出现了逃避的情绪。
天人交战,秦渐书终究是转过身,重重叩首,落下深渊而来的宣判,
“回皇上,臣,臣无能,保不住珍姬腹中皇嗣.......”
保不住,珍姬腹中皇嗣......
“混账!”
朝瑾眼前一阵发黑,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
“皇上,皇上您保重龙体啊!”
拂开白榆因担忧而上搀扶的手臂,朝瑾只觉他好似被劈成了两半。
一半灵魂失魂落魄的漂浮在空中。
另一半灵魂却被理智拉扯。
艰涩的声音被朝瑾从喉间挤出,
“珍姬如何......别管,秦渐书,先救她,朕要珍姬平平安安的。”
朝瑾此刻好似身在沼泽地一般,前一步,退一步,就会泥足深陷。
可即便立在原地,他也终将会被吞没。
浑浑噩噩的离开内室。
耳边是内室传来的属于商陆的低泣。
“传令下去。”
“今日,珍姬水下受伤,需静养。
谁敢泄露珍姬小产一事,夷三族,三族无亲,便诛九族。”
白榆猛的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面色苍白却浑身冷厉的皇上,
“皇,皇上的意思是?”
“去问,今日在太清池逼她跳下去的人都有谁,你亲自去。”
平静到淡漠的声音,透着森森杀意。
白榆心中惊颤。
皇上的意思是,瞒下珍姬小产一事?
待白榆匆匆离开,朝瑾才茫然的抬手,按在胸口。
他又是要骗姣姣了啊。
可太清池那一眼,那毫无留恋的纵下寒池。
已经让朝瑾尝到了失去的滋味。
如果不瞒姣姣,如果让她知道因为他的不信,不听,纵容,害死了他们的孩子。
从此,他们便再无可能。
无力的阖眼,朝瑾觉得他好像已经陷入深渊。
却只能饮鸩止渴般,留住眼前唯一一点希望。
“皇上,臣有事......”
秦渐书煎好药,让宫女送入内室后,匆匆行至皇上身前,想回禀疑事,却被制止。
从内室换下的血衣于此刻被宫人捧出,月白雅致,其上的鲜红便分外刺眼。
扎的人心口七零八落的疼。
朝瑾看着那血衣久久失神,直到捧着血衣的宫女即将消失的在眼前,朝瑾才哑着声音吩咐,
“烧掉。”
“朕可以进去看看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