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凡子低着头,没敢迎接白公公的审视。
他也知道这话说的极了些,可他却心中难忍。
小满那日的伤口极深,一路奔跑,失血过多,太医院费了好大力气才终于被救回来。
也是底下的小太监看他在意小满,才悄悄告诉他前日的事情。
道是小满此前就往御前来过,只是被福寿捂了口鼻拖走。
正巧那日他和白公公都不在御前,守在门外的是黄海。
那黄海就眼睁睁看着小满被福寿带走而不通禀,若那日黄海通禀了,也许后来小满就不需要如此惨烈的倒在御前。
听得这个消息小凡子就在心里狠狠给黄海记了一笔。
谁都道黄海是惠妃的人,但他偏偏就见过这老不死的往琼华宫去。
皇上的警告言犹在耳,他不敢逾越本分,忘记自己是御前的人。
可明知皇上栽花是为了讨珍小主喜欢,他总不能知情不报吧?
小凡子脸上的神情变得越发为难,躬身的姿势越发谦卑,声音里透着几分为难,
“皇上,宫里人尽皆知玉兰花是皇上特意赐予淑妃娘娘的,每到春季花房都早早将品相好的玉兰挪去了琼华宫,只怕珍小主主儿的玉兰,会有逊色。”
朝瑾看了小凡子一眼,又回头看了看坐落在僻静处,唯有一株凄凉柿子树冒出个尖儿的携芳阁,心里不太是滋味。
提到芍药宫人便会想到惠妃,玉兰是淑妃,他还为莲婕妤置了一池墨红。
再有提琴众人便能说出他曾为德妃换琴弦谱曲。
“携芳阁有什么。”
白榆被这一声低问给问出了一头雾水,好半晌才听皇上吩咐,
“去问,姣姣喜欢什么,芍药,玉兰,宫中,不,满京都,有什么花儿是朕的姣姣用不得的?”
白榆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携芳阁有什么是叫人一提就知晓,那是属于携芳阁的。
而看皇上这命令,显然是觉得亏欠了珍姬。
可是......
白榆沉默着掂了掂腰间荷包里的一把金瓜子。
别的不说,携芳阁金瓜子多啊!
多的连寻常打赏都是白露那个不持家的随手捞一把。
再有......
皇上是不是把宫中除乾正宫外唯一的狐狸金翼使忘了?
那可比什么花儿草儿的更招人妒忌。
眼看着皇上如今是满心弥补,白榆倒也不想在此刻冒头泼冷水,思索片刻跟上前,轻声开口,
“皇上,奴才有事要禀。”
朝瑾示意白榆直言,白榆也不含糊。
将携芳阁中的隐藏的问题细细点出。
其中最为明显的便是,这一宫是主仆显然不会持家。
打赏大度的也不是没有,可如携芳阁这样,动辄就是一把金瓜子的赏,那可真是史无前例。
这倒也不是白榆瞎操心,如今珍姬不过正五品,宫中伺候的人少,赏赐多,显不出什么弊端。
可显然这位往后能升,待得三品娘娘之上,人多了往来依附的小主多了,再这般挥霍可就不是什么好事。
这一点却是让朝瑾心中的古怪越发强盛。
长鱼姣聪明玲珑,可官家小姐,习琴棋书画,即便技艺不佳,总也知晓颜彩差别,这是寻常贫民接触不到的属于官家豪门的傲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