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笑着打趣,睡足了的懒骨头让长鱼姣轻哼了声,慵懒的劲儿没褪去,连睨人的眼风都带着春日的微醺,
“明儿叫你也睡个日上三竿,不准旁人扰你如何?”
一旁的夏至掩着嘴偷偷笑,
“若真要白露睡着只怕她要呕死,她馋上了猎场的浆果,天天早起要去采了吃呢。”
白露本就是贪嘴的性子,被夏至笑话也不恼,讨喜的两个酒窝深深的陷下去,
“就是好吃,睡觉哪有浆果来的好。”
这么一路听她们俩拌嘴逗趣,再有小凡子掺和两句,长鱼姣便觉今日更闲适了些。
懒洋洋的倚着白露,琢磨着一会儿可以牵了珍珠在猎场慢慢晃一圈,再叫上阿星和怜小媛,一道试试捉兔子,山雀的。
只是这份惬意在看见火堆旁围坐的一圈人时散了个干净。
琥珀色的眼眸从微醺醉人的慵懒覆上了一层云烟,垂落的眼睫是霎时就沉寂下来的欢愉。
只见火堆旁陶将军撸了袖子和陶夫人正在合力翻烤一整只的羊,空气中已经飘散开羊肉的香还有陶将军手上撒下的香料味。
香料味大人闻着是辛香,坐在太后周围,由慧婕妤抱着的小公主就受不了这样的味道,小猫似的哭声断断续续的响起,间杂几声咳。
另一侧坐着的大皇子和三皇子都纷纷探着头看啼哭不止的妹妹,大皇子年长些倒只是看着,三皇子便伸了手小心的拉了朝瑾的衣袖,嫩呼呼的脸蛋带着焦急,
“父皇,哄妹妹,哄妹妹。”
德妃留在了宫中,但大皇子和三皇子都被带了来,这几日都是呆在太后身边。
长鱼姣轻轻蹙了眉,心里有些躁意。
她昨晚说错了,那小舟上哪里只有这妃那妃,分明还有这个孩子,那个孩子。
所有物被瓜分的感觉让长鱼姣眼底的暗涌止不住的翻滚。
连带着塞给她的那一点她也不想要了。
朝瑾没有去哄小公主,只是让慧婕妤摇着拨浪鼓暂且将小公主带远些,便起身来迎长鱼姣,俊美的面容在猎场的草长莺飞中尤其惹眼,可却让长鱼姣心里没来由的烦。
好像晨起时的那一点希望被瞬间磨灭,撕扯着长鱼姣脆弱又敏感的神经。
朝瑾有些莫名,不知她是怎么了,还是太后心有所感。
在长鱼姣落座后便抬手握住了长鱼姣的手,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眼中满是慈和的温柔。
旁人或许不懂,可太后在长鱼姣看见峥儿和扶光亲昵时,一霎时显露出的脆弱中,不期然想起当年。
她满怀欣喜的有了爱人的孩子,却在第二日被告知,另一人也有了身孕。
眼下情形与那时又有什么不同,昨日才一道入了画,今日就要看他身边群芳环绕还有血脉牵连的孩子。
亦是此刻,太后才恍然大悟,她怎么就这样心疼姣姣。
在心疼她时,何尝不是在心疼曾经的自己?
那时无人懂她的苦涩,所有人都说先皇爱她,宠她至极,便是旁人有嗣也越不过她,她怎么就想不开。
无人明白,她要的不是与旁人争高低,而是独属于她一人的丈夫。
那些后妃,那个孩子。
让先皇的海誓山盟瞬间变得可笑,连带着她的心,她的情,都支离破碎。
元若曾在她耳边心疼扶光,道是珍昭仪心冷,怎这般难捂热。
可太后自己便尝透了动心伤情的苦,如何会不理解姣姣呢。
各人有各人的造化,凭什么便要扶光说喜欢,长鱼姣便得喜欢呢?
总该他自己好好钻研,如先皇,最初也为难这个,为难那个,至后来还不是独她一人,又有什么难?不过是还不够爱罢了。
昨夜还叹她这个儿子有了长进,如今看来,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