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口鼓噪愤怒的情绪被朝瑾强压而下,闭目一瞬,再睁眼思绪已然清明,
“朕允郁相所求,庭杖五十,再与朕禀。”
话音刚落,郁怀猛然抬眼,捂住脖颈惊魂不定的看着皇上。
他不过是以此博取同情,真受五十仗,他焉有命在!
疯一般给交好的大臣使眼色,只不等旁人领悟,上前求情,便又听皇上漠然开口,
“还是郁相所言,不过空谈?又犯欺君?”
此话一出,有心为郁怀辩驳求情的人也纷纷噤了声。
要他们如何求情?这本就是郁怀自己声声泣血求来的。
“皇上,郁相爱女心切,为讨公道定不会退让,只长鱼野当庭殴打朝廷命官,不知皇上如何惩戒!”
长鱼信担忧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久久无声的长鱼野,正要开口求情,就听皇上漠然开口,
“长鱼野也不过爱妹心切,年轻气盛,爱护幼妹心切,郁相既然爱女心切,更应感同身受。”
不等旁人为此偏颇到不像话的言辞反驳,朝瑾便又开了口,
“只错便是错,如此,免郁相庭仗二十,杖三十,朕等着你状告,退朝!”
当庭殴打朝廷命官,竟什么惩罚没有!
一众大臣纷纷愕然,想抗议,却又被郁相一党死死压下。
是,长鱼野是没有惩罚,可郁相免了二十杖,难不成他们还要让郁相真的受那五十仗被打去半条命吗!
就像郁怀在朝堂上将珍昭仪的身世揭开,让皇上退无可退一样,眼下这个哑巴亏,他们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
长鱼野闻言却是在众人猝不及防下狠狠一脚又踹上了郁怀腰间,
“你不满就让皇上砍了我!”
郁怀一口气堵在胸口,却只看见皇上视若罔闻,径自离开,显而易见默认了长鱼野的动作,半分不觉有问题!
心中翻涌的恨意被郁怀压下,被长鱼野打的散乱的鬓发遮住了郁怀写满阴冷的眼。
皇上越是维护珍昭仪,他们的胜算,便越高!
前朝算什么。
三十仗算什么。
他等着皇上退无可退,不得不让珍昭仪认祖归宗的那一刻!
“她是最低贱的戏子,两文钱就可以让她唱一曲!
小小年纪会会卖弄风骚,若不然高门大户怎么指定要买她做婢女!”
令人作呕的过往被一寸一寸撕扯。
分明天光大亮,长鱼姣却觉得世间空寂,唯她一人。
四面八方穿心而来的窥视是一柄又一柄利刃。
那些悉悉索索阴暗又扭曲的低语,在前仆后继恶将她皮囊破开。
想撕烂她的灵魂。
瓦解她历经多年终于筑起的高墙。
长鱼姣觉得,好荒唐。
她那么努力的,锲而不舍的,活到今日。
竟原来是为了在光明前夜,再一次领悟世界的坍塌。
命运啊。
怎么从不肯,眷顾她分毫。
无穷无尽的黑暗倒涌时,一只手,坚定的将长鱼姣拉住。
“你再敢胡言乱语,我定要你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