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事过八年。
孟雅南却说他的衍儿死于冬月十七。
太讽刺了......朝瑾踉跄着摔倒在地。
甚至没有力气维持自己的体面,就这样倒在地面失神。
在这一刻他终于明白,长鱼姣为何深恨权衡利弊。
孟雅南不爱衍儿吗。
她爱。
爱到为了衍儿与他夫妻离心,主动下手在温宁晚的宫中下药。
可她最爱衍儿吗。
不是。
在衍儿之前,是永远的孟家。
朝瑾无需问也能猜到一二。
无非是衍儿去世,恰逢先皇病重,孟家人怕传出皇长孙先一步离世的消息为大凶之兆。
若先皇受此打击病情加重,他这个太子,恐也要被人诟病。
为此,孟家人拦下了报丧的东宫之人,又劝服了孟雅南。
劝服的理由无非是为了家族为了他这个太子。
朝瑾低低笑出声,笑声中满是苍凉。
原来这就是,权衡利弊的爱。
究其根本,是孟雅南从始至终不曾信他。
不信他在意衍儿胜过皇位。
也不信先皇疼惜子孙,胜过皇位。
“白榆,传朕令......”
"你说什么?"
长鱼姣攥在手中的筷子不自觉摔落在桌面,不可置信的看着金桔。
金桔抿了抿唇,走上前拍了拍长鱼姣的肩膀,
“姣姣,皇后在三日前崩了,皇上,皇上下了罪己诏。”
长鱼姣有些失神的看向街外。
今日是七月七,乞巧节。
街外早早挂上了灯笼,等着过一个热热闹闹的乞巧。
无数带着祈愿的女儿穿上了漂亮的衣裙,等着夜里投针乞巧。
金桔却说,皇后崩于三日前,朝瑾还下了罪己诏?
长鱼姣脑海空荡一片,不知为何眼前浮现的竟是那一日,她从坤宁宫离开回头的一眼。
皇后无悲无喜端坐在殿内,一半被秋光笼罩,一半淹没在黑暗。
怎么会,崩了呢。
在长鱼姣失神中,金桔将誊抄下的罪己诏塞进了长鱼姣手中。
长鱼姣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
大雍从开国至今,朝瑾是第三任帝王。
亦是唯一一位,下了罪己诏的帝王。
长鱼姣忽然有些胆怯,她竟不知为何的不敢看朝瑾的罪己诏。
他的罪是什么。
又是什么样的罪能让一心名留青史,甚至还想让她也同留青史的人,发下罪己诏?
在日光倾斜过柳枝的下一刻,长鱼姣才轻轻的摊开了这份,轻如鸿毛又重于泰山的罪己诏。
而诏书内容却让长鱼姣彻底失神。
“前有昭,朕之爱子朝衍,心系先皇,孝感动天,与先皇同日而去,然,今朕查明,皇子衍,逝于泰安三十八年冬月十七。
是朕目不清,耳不明,累皇子衍与后宫争斗,丧其应有祭葬,祸皇后郁结于心,郁郁而终,今特下罪己诏,言明朕之过,为皇子衍更丧日,大赦天下以熄朕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