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今他知晓了长鱼姣远走高飞是一场骗局。
骗他彻底失去理智为她疯狂。
为她放弃与生俱来的权衡利弊的思维。
为她低头折腰再不见帝王傲慢。
他依旧,依旧觉得怀中人。
是世间最了不起的女子。
她的骗便如她所言,真假参半。
她的痛苦是真,她所说的每一句话,乃至于离开时对他的祝福都是真。
唯一骗他的,只有一点。
她不恨他。
是假的。
“姣姣太过洞悉我之心,那句朝扶光,太温柔了,这辈子都忘不掉,那截黑绳更是,更是叫我忘不掉。
你又太狠心,将携芳阁烧了,连睹物思人都不给,反叫我啊,辗转反侧,连寄情之物都没有。
无处移情,思念你便越来越深,越来越深。
偏偏你留下的字条,你留下的黑绳,都叫我不敢看。
姣姣,怎会有你这般狠心的女子,见我,便不曾有半分心软吗?”
那截黑绳一次又一次的提醒朝瑾,他曾可以,他本可以救下长鱼姣。
免她流离颠沛,免她凄苦。
那张字笺又一次次提醒,他是朝扶光,不该为一个女子失魂落魄,要去做天下人的光,唯独不照她。
撕扯一般的情绪让朝瑾每每想到这两样长鱼姣留下的东西,便陷入更深一层的黑暗。
长鱼姣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撩起朝瑾的一缕白发,绕在指尖打着圈,
其实细究下来,出宫后她对朝瑾所做的一切与从前在宫中并无不同。
都是给颗枣再给个巴掌。
若她真要离开,鬼才愿意与他纠缠。
“姣姣,只有我对吗?”
朝瑾忽然问道,长鱼姣不明所以,便听耳畔沉沉的声音,
“只有我能给姣姣想要的盛大,想要的热闹,想要的,繁华之巅。
从前我缺什么,只是不够爱你,如今连这个缺点也没有了,姣姣,回头看看我,看我如今是什么样子。”
长鱼姣没有否认,甚至是笑是恣意,连眼尾都沁出了泪水,
“朝瑾,你让人将我光鲜的皮囊撕下,我接受不了的,你要我怎么接受呢?我也不要你给的那层神女,那样虚幻普通的皮囊。
我从来便是靠自己得到想到的东西,没有什么比毋庸置疑的帝王之爱,更能叫人忘记我的过去,也不算忘记,是遮盖,你对我的爱越盛大,越恣意,他们就会锲而不舍的讨论我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
如此叫天子神魂颠倒,神思不属。
久而久之,我的过去便不重要,所以朝瑾,你心甘情愿吗?
要给我,更盛大,更嚣张的爱?”
从活下来的那一日,长鱼姣就没有想过要以一小可怜的模样存世。
她在风头最盛时退场,让旁人失去对她指指点点施舍怜悯的可能。
也要在最风光无限时回宫。
站在最高,最繁华的位置。
她最爱热闹,爱繁华。
她的前半生都在深渊泥沼,凭什么要让她重回黑暗,泯为众人,成为被人怜悯的对象?
“别将自己说的很可怜,你听完了我的故事便该明白,我的心动多难。
为了你动了一次又一次,可你真不是个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