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京城人人自危,南阳水患贪污之事牵扯到了许多官员,城内抄家的抄家,流放的流放。
刑部的大牢里都塞满了,段静安整日里忙的脚不沾地,好几日都是直接睡在刑部的。
这日休了半天假,段静安才回府好好梳洗了一番,这几日忙的倒头就睡,感觉身上都有股味了。
段静安这些日子可不好过,因着刑执科缺人手,于是段静安就被调配过去。
好巧不巧分到他在刑狱里做文吏,听着挺轻松吧。实则就是刑审犯人时,段静安就负责监督,主要审查司狱典人记录的刑法过程与言行是否有误。
段静安这才发现刑牢是多么的残酷,哪怕你官职再如何高,到了这里也只会被架在刑架上像猪肉铺摊子上的猪一样任人宰割。
有人打点关系的处境还好些,其他人可就没这么好命了,但凡上了刑架无论男女老少,不死也得脱层皮。
从最开始的恶心作呕,到后面的面不改色也就五六天的时间。
段静安在与宋盛芙说起时,笑称自己已经练就了副铁石心肠。可晚间用膳时,似乎不经意的掠过了一些红白的菜品,宋盛芙看破不说破。
“母亲,如今我可真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人间百态。”
“哦?怎么说?”
段静宗几人也都看着段静安,这时用过晚膳,他们一家子正凑在一起。
段静安语气中带着点怅然。
“同样是入狱,有的家有人打点,日子好过得多。而有的人家竟是无人探望,活生生被那些狱卒折磨取乐。更有甚者落井下石,专门买通狱卒,不让别人好过。”
听到这话,众人皆是感叹世事无常,人心易变。
宋盛芙看着段静安,才十八的少年就经历这些残酷现实,许是冲击太大,整个人都有些迷茫。
“人心易变,利益才是永恒。”
宋盛芙说道。
“静安你要记住,这个世道所有的关系都是利益第一,感情次之。或许母亲说这话有些残忍,可事实就是这样。”
宋盛芙想起上辈子最后,即使自己没有儿女,家族里那些侄儿侄女为了她手里的那些股份,一个个争着赶着上来孝敬她。
为的是什么?感情或许有吧,但更多的是利益使然。
段静安涉世未深,知道许多事情自己看不明白,就虚心请教母亲。
“还请母亲教教孩儿。”
宋盛芙叹了口气,环视一圈才开口道:
“我且问你们,说要是咱们家出了事,会不会有人拉咱们一把?”
其他人还在思考,陆氏想不都想就做答:“那是定然,母亲,不说其他的,我娘家那边肯定会搭把手的。”
宋盛芙点点头,确实如此上辈子段家出事之后,陆家虽明面上没出手,可暗地里给陆氏送了不少钱财。
“母亲这是说的什么话,咱们家不会出事的。”
段静宗怕母亲多思,赶紧安慰。
宋盛芙笑笑:“我就是打个比方,如果是现在咱们家犯了事,只要不是什么抄家灭族的罪,那些个姻亲能拉的都会拉一把。但要是去年的咱们家呢?”
这时大家都沉默了,去年段伯府什么情况,大家都清楚。
短短的一年,她们搭上了宁贵妃与六皇子,与丁家结了亲。还与与多年都未往来的罗伯府、白家等都走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