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的夜,总是来得突兀。天边最后一抹橘光被黑暗吞噬,宫墙之外的鼓声响起,像是提醒世人:天子之都,入夜休言。
赵云飞一身寻常布衣,混迹在城东洛水边的夜市中,手里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羊杂汤,嘴里还嘀咕着:“大业十三年了,这大隋的繁华倒真还没塌完……”
他刚刚从洛阳穿过数日风尘赶至长安,不是为了吃这一口热汤,而是为了一个人——司马徽,号“水镜先生”,在后世历史上只是刘备请出诸葛亮的过场人物,没想到在这个穿越者名册上却赫然在列,被标注为“第七位穿越者”,身份未明,意图未清。
“水镜先生……这名号可真够自恋的,照得住天下人,怕是也照不清自己的来路。”
赵云飞喝完最后一口汤,掏出一枚铜钱扔进摊贩的木碗里,转身钻入夜色。他此行的第一个目标,是找到一位据说曾跟司马徽有过来往的“疯子”——“长安三怪”之一的杜先生。
这位杜先生,原本是太学博士,却因口无遮拦被贬出仕,一头扎进民间,日日饮酒作对,据说曾大喊:“当今圣上非真主,真龙已在市井中!”后来竟没人敢治他罪,只因他疯得彻底,连监察御史都怕沾上晦气。
“赵大人,杜先生今晚在曲江池畔设酒,您若真想打听水镜的事,便只能去那儿碰碰运气。”随行的小厮李二咧着嘴笑,“不过他醉起来,连人话都不会讲。”
赵云飞轻轻点头,拍拍腰间的短匕:“我就不信他酒后不会露出点马脚。”
夜色如墨,曲江池边却灯火通明。远处传来笛声阵阵,夹杂着戏班子咿呀的唱腔,一条长案下,酒坛错落,一群衣衫不整的文士正推杯换盏。那杜先生正盘腿坐于中央,一边倒酒一边笑骂:
“李建成是太子,李世民心中有虎,杨广啊杨广……你作的孽,到头来还是个死!”
赵云飞心中一动,这一番话若是寻常人说出来,立刻就能被定为大逆不道,可眼下这些酒徒却听得如入仙境,竟还有人附和:“说得好!若天下真有天命,那李二郎才是个明主!”
“咳咳!”赵云飞清了清嗓子,走上前拱手道:“杜先生,在下初来长安,久闻先生才高八斗,特来讨教。”
杜先生醉眼朦胧,看了他一眼:“你这小子,长得人模狗样的,穿得像个卖豆腐的,居然还说讨教?你想讨什么?讨杯酒还是讨顿打?”
赵云飞哈哈一笑:“酒我自带,拳头我不怕。只想请教先生一句:可识得‘水镜’?”
杜先生酒意顿时稍醒,盯着赵云飞的眼神多了几分警惕。他缓缓起身,踱步走到赵云飞面前,鼻尖几乎贴上他的脸,低声道:“你……是天命人?”
赵云飞一愣,心说:这疯子怕不是哪根筋搭错了?可话说回来,他这副样子可不像是醉话。于是他反问道:“何为天命人?”
“啧!”杜先生退后一步,一把撩起自己的袍子坐回地上,大手一挥:“唱!来,接着唱《千年梦》!唱给这位赵大人听听!”
“咣咣咣——”一旁敲鼓的童子立刻起了节奏,随即一个清瘦女子扯着嗓子唱了起来:“千年梦回大隋宫,一梦醒来是西风,若问神州谁主宰,铁骑已踏长安中……”
赵云飞听得心头一震,正要追问,那杜先生却猛地扑到案几上,“呼哧”一声吐了满桌,一边呕吐一边含糊喊着:“天命不可违,水镜非镜,乃是蛇眼……”
“蛇眼?”赵云飞眉头一皱,抓起他肩头一顿摇:“说清楚!你是说他是蛇派来的卧底?还是他眼睛像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