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为何，在她死去不到一个月，他却可以理所当然地在七夕节，约尚未定亲的陌生女子出游？

从船上传来催促的鸣笛声，打断了云恬的思绪，只听裴远廷温声道，“我订了水上茶楼的席位，先上花船吧。”

“……好。”云恬低声应下。

他的手掌松开，却抬臂虚拢着她的肩，见熙攘的人群隔开，将他护在属于他的空间里。

云恬感受他若有似无的体温盘桓在周围，顿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

花船的另一端，萧羽斜倚在栏杆上，远远看着夜风中青丝款摆的女子，一股抑郁之气鼓在心口，久久难散。

“大哥，你就别看了。”一只纤细的手腕在他眼前晃了晃。

今夜与他同游的，还有他的妹妹萧媛。

“你看你的，我看我的，碍你什么事？”萧羽语气不好，索性撇开眼。

萧媛娇艳的脸上闪过一抹讥诮，“咱们不是都计划好了吗，过了今夜，她便是你的人了，你这般直勾勾盯着人家看，是生怕别人发现不了？”

萧羽闻言，眉头微微蹙起，看着船下波澜暗涌，漆黑一片的水面，

“我总觉得，太危险了些。”

萧媛见他还在犹豫，不禁嗤笑，“像你这样，可难怪人家瞧不上咱们萧家。”

她最了解自己这个大哥了，也最知道，他最忌讳什么。

果不其然，萧羽拧眉瞪她，“你胡说什么！”

见她不再说话，萧羽又道，“我听门房说，昨日云薇来找过你？”

“是又如何。”

“今晚的计划，都是云薇告诉你的吧？我可提醒你，云薇如今在承恩侯府地位一落千丈，就连老夫人也因为金丹的事不待见她，她说的话，你不要轻信。”

“她就来了那么一会儿，能说什么呀。”萧媛一脸不耐烦，“我就算听她的话，也是为了帮你。”

她不以为然，“谁让你这么没用，到手的肉都让她跑了，就云恬那病秧子，还妄想高攀……”

“萧媛！”萧羽忍不住训斥，“你怎能如此说云恬？”

“你可别忘了，你如今能在德渊书院听课，还不是因为云恬当初主动把名额给了你。”

永定城的世家小姐满十五岁时，都有进入德渊书院听学的资格。像他们萧家这样的，自然没有名额。

萧媛因此在家哭了很多次，云恬才主动将自己的名额让给了她。

如今两人闹成这样，云恬也没说要将名额要回去，萧媛不愿感恩也就罢了，还口出恶言。

这几日，萧羽只要一闭上眼，就能想起云恬从前对他和萧家人的好。

一桩桩一件件，在梦里尤为清晰，历历在目，之所以答应萧媛配合今晚的计划，也是经过一番思虑的。

因为他渐渐发现，萧家真的不能没有云恬……至于云薇，她的心不向着萧家，又惯会耍心机，便是娶了她，也是家宅不宁，还真不如一拍两散。

萧羽郑重告诫萧媛，“从今往后，我不想从你嘴里听到任何诋毁她的话！”

见萧羽真恼了，萧媛总算悻悻然闭嘴。

心里却回想起云薇的话。

“从前，她因为生病，才将德渊书院的名额让给了你，如今她不但痊愈了，还与萧家闹翻，值钱不值钱的东西全都跟你们讨回来，你觉得，书院的名额，你还能占用多久？”

“她不会这么卑鄙的，我都已经入学了......”

“前几日她已经亲口说了，等她拿下准世子妃之位，下一步，便是进德渊书院，提升自己的学识修养。”

萧媛的唇角一点点抿紧。

云恬，既然你先不仁，就别怪我不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