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心园内,姜嬷嬷手底下的手执木棍,一杖杖抡在云薇后臀上。
她痛得哭嚎惨叫,连连求饶。
可何氏却面无表情坐在檐廊下的椅子上。
她很清楚,云薇长这么大,从未受过家法,更别说,是杖刑。
可也正是由于她的瞎眼和溺爱,才让云薇不知不觉跟苏姨娘走得近了,变成了如今这番模样。
既然错误由她铸成,那便由她亲手扳正。
她看着云薇声嘶力竭,花容惨白如纸,何氏正了正脸色,“你可知错?”
“女儿错了,女儿知道错了!”
云薇眼底闪过希冀,连忙求饶,“母亲就原谅女儿这一回,女儿再也不敢觊觎云恬的东西……再也不敢跟她争了,女儿都听母亲的!”
何氏抬眼,“我若让你忘记世子,嫁入萧家,你也愿意?”
她是真心希望,云薇当真可以知错,及时回头。
云薇心尖一颤。
后背的剧痛一点点磨蚀她的理智,可是,提及裴远廷,她依然犹豫了。
她咬着牙,迟迟没有开口。
若是此刻松了口,那她多年筹谋的一切,就都前功尽弃,还给云恬白白做了嫁衣……
更何况,她知道的秘密太多了。
一旦她失去利用价值,以背后那人多疑的性子,定是要将她灭口,方能安生。
萧羽一个寒门子弟,户部员外郎,如何护得住她!?
不行,她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
何氏微微眯起眼。
她不知道云薇心里的权衡,只看清了云薇眼底的执拗。
“看来,你还是不知悔改!”
云薇痛得面部抽搐,趴在长凳上苦苦哀求,“母亲,求你,除了这事,我都可以听您的……”
“住手!”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匆匆而来,伴随一声急喝。
裴远廷疾步来到院中,看到狼狈不堪的云薇,他蹙着眉朝何氏施了一礼,“请侯夫人手下留情,绕过二小姐吧。”
“世子……”云薇双眸露出狂喜。
世子居然不顾礼节,亲自闯进后宅救她!
何氏纹丝不动,淡声道,“这是承恩侯府后宅家事,不劳世子费心。”
虽勉力维持着客气,可何氏语中对裴远廷的不满,却是显而易见。
裴远廷并未其实,温声道,“昨夜之事,都是禛玉的错。是禛玉斗胆,请二小姐出府一叙……”
“荒谬!”何氏重拍扶手,猛地站起身。
“你一边派人约我家恬恬出游,害得我家恬恬落水险些丧命,你不思悔改,竟又与云薇私相授受。”
何氏气得全身发抖,“一个七夕夜,你同约我承恩侯府两位小姐出游,却叫她们两个都落水受寒,你可真是能耐啊裴世子!”
她快步走下檐廊,指着裴远廷的鼻子骂,“如今你还敢闯我侯府后院,当着我的面与云薇暧昧,挑衅我承恩侯府,你何止是大胆,你简直狂妄!”
“来人!”何氏当即厉喝,“把这个狂妄之徒给我绑起来,送回肃王府,替我告诉肃王妃,请她好生管教自己的儿子,教不好,就别随便放出来祸害别人家的姑娘!!”
姜嬷嬷手一挥,承恩侯府的小厮立刻围了上来。
裴远廷从小金尊玉贵,何曾当面被人这般戳着鼻梁数落。
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一个小厮拽住他的手,他下意识反手挥出,大概是因为压抑了一个早上的火气正盛,没控制好力道。
手边两人哀嚎一声,一个摔在地上,一个倒飞出去。
院内的婢女惊叫声四起,连何氏也被吓得不清。
她没想过,裴远廷真敢在后宅动手伤人!
裴远廷回过神,就见何氏一脸震惊地怒视他。
“侯夫人,其实我……”
“裴远廷!”身后,夹带着愤怒的沉喝声响起。
随即,一道凌厉的剑光朝他袭来!
顷刻间辨出云砚之熟悉的声音,裴远廷腰间长刀果断出鞘,当空横刀,挡下云砚之一剑。
何氏吓得连连倒退,脸色发白,被姜嬷嬷堪堪扶住。
她看着瞬间缠斗在一起的两人,颤声道,“砚之,你小心些……”
裴远廷长刀在手,清润的脸上闪过一抹少见的阴郁,“云砚之,上回我就说过,不会再让着你!”
云砚之扬眉冷哼,剑光如龙,直刺向他那张虚伪的脸。
清心园的奴仆都惊惧地退到檐廊上,将空旷的庭院留给两人,可四周的花木还是难以幸免。
云恬赶到的时候,庭院内已是一片狼藉。
“住手!”她喊了一声,房檐上两人却无动于衷。
她抿着唇快步走向云薇。
云薇被押到一旁,瞧见她,脸上忍不住露出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