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陈铭亲自来了,明着告诉本王,连曌已经递了折子,求太后降旨彻查踩踏一案,他压不住了。”肃王沉眉俯视他,“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裴远廷默了默,哑声道,“一旦让太后抓住把柄,不单剩下的那些慕家军,就连父亲和我手中的兵权,都保不住……”
“这些,你在承恩侯府大打出手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
他阖上眼,尽是无奈,“儿子只是没想到,云砚之会为云恬做到这个地步……”
承恩侯与肃王皆是皇上的左膀右臂,他委实没料到,云砚之为了替云恬出气,不惜欠下连曌这么大的人情,也要让肃王府伤筋动骨一番!
肃王忍不住怒骂出声,“你将承恩侯府的脸面按在地上摩擦的时候,就该想到那云砚之是个有仇必报的性子!”
“他一个战场捡回来的养子,不但在承恩侯府越过其他公子成为承恩侯那老家伙的臂膀,而且还亲自向慕清淮举荐他入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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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仅三年时间,向来挑剔严厉的慕清淮对他委以重任,让他在军中屡立战功,威望远超于你这个世子。……”
“王爷,你没事提这些做什么!”肃王妃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肃王夸奖云砚之,拉踩自己的儿子,心中大为不悦。
她打断肃王,起身将跪地的裴远廷扶起来,“你都受伤了,还跪着做什么,我和你父王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如今当务之急是解决与承恩侯府的亲事。”
“事到如今,你非应下与云恬的亲事不可。何氏就快出月子了,我来办一场赏菊宴,请她们母女过府,暗地里说几句好话,这事也就算过去了。”
肃王也是点头,“这主意不错,到时候,谣言不攻自破,谁也不敢多说什么。”
裴远廷却是沉默。
肃王妃语重心长拍了拍裴远廷的肩膀,“至于云薇,她不过是个庶女,日后若是有机会,再将她收入府中就是。”
裴远廷闻言震惊抬眼,“母妃?”
“你母妃说得没错。”肃王也道,“先把亲事定下,若是云薇心里认定了你,等以后事态平息了,随便找个酒宴,将她变成你的人,承恩侯还不至于为一个庶女与本王结仇。”
裴远廷瞳孔缩了又缩。
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亲,仿佛今日才真正认识他们。
“本王的话,你到底听明白没有?”见裴远廷迟迟不开口,肃王有些不耐地蹙眉。
“儿子能请问父王一个问题吗?”裴远廷忽然道。
肃王沉吟,“你说。”
“父王明知替慕家求情会得罪太后,甚至早已料到,皇上为了保下您会动用廷杖……”他屏息问,“既如此,您为何还要开这个口?”
这个问题,他想心中藏了许久。
问题的答案他隐隐知道,却又不愿相信。
今日不知为何,一想到云恬面对他刀锋不退反进时,那勇敢而绝然的凄哀之色。
他又忽然有了一探究竟的底气了。
闻言,肃王沉敛眉眼,审视着他不说话。
“父王不愿说,不如我来替你说。”
裴远廷平声道,“您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不是为替您的挚交好友求情,不是为替我的师父慕清淮伸冤……”
他抬眼,锋锐的眸直视肃王眼底的虚妄。
“您只是,想要得到维护慕家那帮中立一派将领和朝臣的支持罢了!”
下一刻,肃王一脚踹中他心口,他摔倒在地,脸色发白。
“禛玉!”
肃王妃手忙脚乱扶起他,骂道,“你怎能如此忤逆你父王!”
不等肃王妃求情,气急败坏的肃王当即下令,“将他关进房里,与承恩侯府大小姐亲事敲定前,不许他出门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