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看到她将这份圣旨当成留书,就这么随意扔下时,他忽然懂了。
他似乎忽略了一点。
即便重生,她也是慕长缨啊……
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北疆,才是她心念的归宿。
在他与裴远廷之间,她或许有过依恋,有过不舍,也有过纠结。
可如今来看,在她的心里,最重要的从来不是情爱。
她与靖王妃有着最本质的不同。
靖王妃苦守一方后宅,走得最远,不过也是永定城。
可她呢,天下之大,没有她慕长缨去不了的地方……
凤命,后位,东宫,后宅,永定城高门贵女们趋之若鹜的,于她来说,只是囚笼和枷锁。
就像现在,她一心想去北疆,为她的父兄复仇。
郡主之位她说舍就舍,垂手可得的太子妃位,她亦不屑一顾。
为救护国寺众僧,她可以毫不犹豫选择冒险,不惜以自己为质,跟一群乱臣贼子周旋。
她总是特立独行,顺应时局而做出自己认为最有利的决策。
甚至不会考虑在乎她的人,是不是会为她的安危忧心忡忡,是不是会为她的离开伤心难过……
又或许她考虑过的,但她的脚步不会因为某人而停留,她的决定更不会因为某人爱她而改变。
她就是这样一个人。
此一刻,云砚之一直纠结的心忽然通透了许多。
如果他依然喜欢那个在战场上杀伐决断,独立自主,与寻常高门贵女不同的她,就该承受她与众不同的选择和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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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上,并没有完美的人。
端看,他想要的是原来的慕长缨,还是一个贤良淑德,凡事以夫君心意为准的“荣皇后”。
所以,在靖王妃看来是恩赐的这份和离书,于她来说,不过是一卷毫无意义的名贵绢布罢了……
能成为她在危局中的留书,或许,就是最大的价值。
“主子?”眼看雨越下越大,粼光忍不住打断他的思绪,“天色不早,咱们……”
“留几个人沿路追踪他们的行迹,不要打草惊蛇。再派人到花柳巷,知会花神医一声。”凭借华霓裳和她的关系,华霓裳定会亲自追上去。
有个神医跟着,他也能放心些。
“那,咱们呢?”粼光问得小心翼翼。
“下山,追上神风营。”云砚之默了默,从腰间掏出一块令牌递给清风,“去找秦时凛,让他们先把裴远廷放出来,戴罪立功。”
清风一脸震惊。
又听他道,“让裴远廷以军师的身份,随神策军走赤岭,与神风营分道前往北疆。”
清风闻言,神色一亮,“主子想跟神策营合围燕平关?”
粼光却道,“可是赤岭山路难行,有不少岔路,一旦走错就是断头路。”
云砚之眸色沉敛,“从前,慕大将军带我们三个走过几次。”
这也是他特意求皇上将神策军交给云恬的原因,孰料,钱万金竟然使了障眼法,让他的人都以为,钱万金已经带人逃往北疆。
若钱万金真是蛮奴细作,那便意味着,蛮奴人对慕长风的那批弩箭志在必得。
云恬跟着钱万金,抛开危险不谈,说不定真能有所收获……
“主子,万一裴远廷不答应呢?”清风有些纠结。
裴远廷全家都下了大狱,除了他基本上都是死路一条。他又岂会愿意为太子效力。
“那就实话告诉他,云恬被钱万金带走了。”
既然他睡不好,裴远廷当然也别想睡好。
清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