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狱中,姚昌城早已不成样子。
陛下判他们秋后问斩,如今才是八月,剩下的一个月,他都不知自己要如何熬过去。
由于霍恩的特别“关照”,姚昌城得以跟自己的妻妾关在一起。
可惜他后院的女人们如今死的死伤的伤,竟只剩下一个姚李氏和那个连名分都没有的葡萄。
姚李氏早就撑不住了,只是得了霍恩的命令,为了让她顺利活到行刑那天,狱卒们请来郎中为姚李氏看诊。
如今的姚李氏活不成又死不了,整日疯疯癫癫的喃喃自语。
“锦风怎么可能不是我儿子,他明明是我生的。
我为了他都放弃锦钊了,他为什么不是我儿子,他凭什么不是我儿子啊,凭什么...”
葡萄则麻木着一张脸,抱着自己的肚子看向房顶,小姐多好啊,给她精致的食物,给她漂亮的衣服,给她大丫鬟的体面,身边还有两个小丫头听她调度。
她当初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偏偏要去背叛小姐呢。
对了,是因为小姐说想给她找个好人家嫁了,而且小姐也寻好了人,是个屡试不中的穷秀才。
她去询问过,这人以后似乎不打算考科举了,只想着找个书院做教书匠。
教书的有什么出息,日后还不是要清贫度日蹉跎一生。
纵使小姐给她嫁妆又能给多少,不能保她一辈子锦衣玉食荣华富贵,最终还不是得她自己辛苦操劳。
没有谁是天生低贱的,大家都是人,凭什么那沈欣言便能高高在上锦衣玉食,而她却要嫁给教书匠清贫度日。
沈欣言分明就是故意作践她,不想让她好过。
这样的心思在心里堆积发酵,一点点蔓延开来,最终蚕食了她的全部理智。
原以为自己只要巴上姚昌城便能过的更好,如沈欣言那般成为主子。
可最终的结果却是被丢进牢狱,带着自己肚里的孽种等待问斩。
她这辈子究竟在拼什么,又在争什么!
前些日子她还惦记着给沈欣言送信,毕竟她的卖身契还在沈欣言手里,而霍大人又是沈欣言的相好,只要沈欣言愿意开口,她便能寻到办法回到沈欣言身边。
可无论她如何恳求,狱卒都不同意帮她带信给沈欣言,甚至还用腌臜玩意儿这样的话来羞辱她。
但她真的是沈欣言的贴身婢女,她没说谎啊,这些人凭什么不相信她。
就在三人东倒西歪在牢房各处,浑浑噩噩的胡思乱想时,一串脚步声由远及近的走了过来。
随着一连串铁棍敲打的牢门的砰砰声,衙役不耐烦的声音响起:“姚昌城,有人过来看你,一盏茶的时间,赶紧走啊!”
姚昌城挣扎的看向栅栏外,下一秒却连哭带嚎的扑过来:“娘,娘你终于来了,他们居然说你不是我亲娘,你快去骂他们啊!”
从小到大他都是娘亲的心头宝,如今却告诉他,那非但不是他的亲娘,还对他恨之入骨,这让他如何接受的了!
姚钱氏摘下兜帽蹲在姚昌城面前,伸手去摸姚昌城的脸:“你过的还好吗?”
她以为自己会很希望看到姚昌城落魄,可真看到的时候,她的心却为何如此揪痛。
姚昌城双手握住姚钱氏的手,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娘,你怎么瘦了这么多,是不是有人给你受了委屈,娘你告诉我,你究竟是不是我亲娘!”
姚钱氏用力抽出手,声音冰冷中却带着哽咽:“我不是你娘,你娘早就死了,那个埋在我屋里的尸骸才是你亲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