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发当天,秦王震怒,他让王府守卫护住现场,当即让人去报了案。当时京兆尹几乎是吓坏了,左相千金在大婚之日,在花轿之中惨死,惨死地点还是在秦王府大门口,简直太过骇人听闻!
这么大的事儿,京兆尹没法儿管,他当即进宫,禀告皇上,皇上震怒,下令大理寺和刑部,一起负责调查此案。
刑部的人和大理寺的人,接到命令,第一时间就赶去了现场,因为秦王派人及时保护了现场,一切都还维持着花轿落地的状态。
花轿里的尸体七零八落,创口光滑,所有的断肢都是被人一击砍断,这需要多大的巨力才能达成先不说,轿子里他们都查过,没有暗格,不能躲人,傅棠绝无可能是在花轿之中被分尸。
如此蹊跷离谱的案子,就在光天化日之下,在全长安城老百姓的眼皮子底下发生了。
皇上听到底下的人汇报上来的具体情况之后,震怒无比,长安城,天子脚下,竟有如此惨烈的命案!他勒令大理寺三天内破案,否则提头来见!
大理寺中人又不傻,谁都看得出这个案子十分棘手,三天时间根本不可能破案,落在谁头上谁就可以回去准备后事了。
这种时候,宋钺这个被皇上丢到大理寺做冷板的大理寺丞,就被委以重任,成了最佳背锅侠。
贺境心都要气笑了,“你不想死,那我的命就不是命吗?你明明查出来我绝不可能是凶手,却还是把我抓过来了,宋钺,我承认我以前坑过你,但这也罪不至死吧。”
“我也并不想你死。”宋钺给自己倒了杯水,“你应该庆幸,查出这些的人是我,否则你会直接被推出去,被当成是凶手,斩首示众,你根本不会有申辩的机会。”
贺境心抓着杯子,把里面的水全部喝完,狠狠地把杯子拍在桌子上,她现在真的有点后悔了,不该因为对方给的银子多就去了。
她知道宋钺说的是事实,而且他查出来的这些事,也并没有多隐秘。
左相夫人找她算卦的时候,可是有不少人围观的,当时那个小丫鬟闹事,怒骂贺境心胡说八道,把良辰吉日说成夺命吉时。当天在的那些人,或许一时间想不起来,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事儿绝对会被人翻出来。
她去左相府的时候,也并没有做什么伪装,当日傅棠闺房内,可是有不少人的。
宋钺一直在观察贺境心的脸色,贺境心的那张脸,脸色可谓是越来越难看。
“把你知道的说出来吧,这是我们的一线生机。”宋钺一点也不想死,他也并不想贺境心去死,贺境心这个死女人,虽然总是坑人,他很讨厌她,但也不至于就希望她去死。
贺境心眉头几乎要打结了,她目光四处看了看,宋钺像是知道她在看什么,只说,“放心,这里除了你我,没有第三个人,你直说便是。”
“行吧。”贺境心收回视线,她并不想去揭露死人的秘密,傅棠死的已经够惨了,但没办法,比起死人的秘密,她的命比较重要,“我之所以会笃定,如果傅棠嫁给秦王就一定会死,是因为傅棠和秦王,其实是兄妹。”
宋钺手里的杯子哐当一下落地,他目瞪口呆地看着贺境心,“啊?”
“你没有听错,傅棠和秦王是兄妹。”贺境心没好气地白了宋钺一眼,“兄妹怎能结亲,这岂不是乱伦?皇上点了鸳鸯谱,但知情人绝不可能会允许这桩婚事真的成真。”
宋钺只觉得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他的确听清楚了,可是这会儿,他倒是宁愿自己没有听清!
若是傅棠和秦王是兄妹,那要么是皇室血脉被混淆,要么是皇帝与臣妻有染,无论是哪一种,都是不能宣之于口的秘辛。
“可是……可是如果是这样,这婚事怎么可能被定下来?”宋钺第一次感觉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很简单啊。”贺境心嘲笑地看着宋钺,“这都理不清楚?你活该被打发到大理寺坐冷板凳,也活该被推出来背锅,你这个状元郎到底是怎么考出来的?”
宋钺怒了,这个女人,真的是不放过任何一个打击他的机会,“呵,你又有多聪明?你都知道这种事儿不能说,你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和左相夫人大放厥词,说什么夺命吉时,这也就算了,你明知道傅棠出嫁会出事,你竟然在大婚之日去左相府,应该是我问你才对,你这种脑子,到底是怎么被人称作贺大师的?”
宋钺和贺境心,斗鸡眼似的,怒目而视。
果然啊,最了解你的绝对是你的敌人,因为他们永远知道,你的弱点是什么,这样攻击你的时候,才能专门攻击你的弱点!
贺境心一直知道,宋钺这个人最大的弱点,就是过分纯直,他根本不懂人与人之间的弯弯绕绕,也不懂迂回,直来直去,横冲直闯,他的确聪明,也的确学识渊博,可惜在其他方面,根本就是个傻白甜!
宋钺当然也很了解贺境心,这个女人世故圆滑,满嘴谎话,极度爱财,爱到可以为了财不要命的程度。
宋钺会被推出来当挡箭牌,是因为他傻白甜,根本不会处理人际干系,他在琼林宴上就让皇上很不高兴,以至于堂堂一个状元郎,直接被打发去大理寺,任了个大理寺丞的芝麻官,到了大理寺之后,宋钺又根本不懂得和同僚周旋,听不懂暗示,看不明白人心,在需要人背锅的情况下,他不上谁上?
而贺境心,若非是要钱不要命,当时不接左相夫人的银子,不替她相面,又或者在丫鬟找上门,给定金让她上门相面时能够拒绝,她也不会被逮进大理寺的大牢,成为唯一的嫌疑人。
贺境心和宋钺,互相瞪视着对方,看着看着,两人同时叹了口气,耷拉下肩膀。
宋钺:“算了,半斤八两。”
贺境心:“老大不说老二。”
为什么栽进去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踩着彼此的肩膀,把自己从这个坑里拔出来。